黄得功,便道:“黄兄来得正是时候!”
黄得功身手矫捷,一跃跳上草撇船,说道:“前不久有贼寇偏师意欲偷我马口镇军营,黄某临时抽身将之驱走,因而耽搁了。”并指点道,“老林就在对面的鸟船上。贼寇入彀,死路一条!”
环顾茫茫江面,本就散漫江上的贼寇船队此刻在官军大船的冲击遮断下阵型破碎,进退失据。大船上的官兵居高临下,不断投射犁须镖、双须镖、单镖枪、铁箭,配以鸟铳、毒药毬、烟火纸毬、火伞筒、九龙盒等火器轮番打击,压得贼寇难以抬头,群船各自为战,完全难以继续统一指挥。而那些破浪冲锋的苍山船组成几道阵型贯穿贼寇船队,主动贴近接舷肉搏。船上官兵持铁镰、竹篙枪、捞钩和燕尾牌,先勾住贼船使其不能脱身而去,进而钩断贼船缭绳或直接钩杀贼寇。有些苍山船则绕到侧方,用百子铳、佛郎机等火炮猛击,以局部数量优势不断蚕食落单的贼船。
赵当世观察了一阵子就明白了黄得功的作战思路。即先让林报国率大船巨舰横亘江面,打散贼阵、压制贼势、切断贼寇退路,再遣苍山船递进掩杀,近战彻底歼灭贼寇船队。现在看来,机会拿捏得相当好,一心追击的贼寇船队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黄得功之善战并非浪得虚名。
“贼寇丧胆,愿为主公擒贼渠首,为我营中子弟雪耻!”披挂已全的广文禄当即请战,他眼尖,一眼找到了混乱不堪的贼寇船队中贼寇主将牛有勇的座船。
黄得功笑道:“这位兄弟看着果勇非凡,且看他与黄某的部下,谁先抓到贼渠。”
赵当世点着头,对广文禄道:“无论拿不拿得住贼渠,小心为上。”
广文禄甲胄当身,无法全礼,大声应诺离开。过不多时,便见一艘游艇自草撇船放下,载着广文禄及赵营勇士五人飞速驶去。
与此同时,贼寇主将牛有勇正拢着左右七八艘堪战的网梭船寻找脱身的机会。然而江口洄湾往后,江道骤然一窄,官军的几艘大船正巧将那里堵了个满满当当,密不透风。不要说网梭船了,怕只水耗子也难游过去。
牛有勇心知败局已定,又气又急,当下想着的只有如何逃出生天,他四下看看,一刀砍在甲板上,吼道:“给老子往湖里走!”江面的主动权是夺不回来了,即便侥幸从官军大船的缝隙挤过去,后续十有八九也得给追上。因此他改变思路,想全力从江口冲进水位低浅的马口湖,这样的话,光吃水这一项就能替他挡住大部分的官军战船,之后弃船登岸,走陆路逃走可也。
“牛爷,你看那里!”牛有勇还在指挥左右网梭船排成小阵掩护,有亲信急呼指示。
“他奶奶的,什么东西?”
“有一艘官军游艇已迫近我船仅三个船身!”亲信魂飞魄散。
“什么?”牛有勇一瞥眼,果见一艇自无数或动或覆的乱船阵内飞也似地破浪迅进。船头一官军军官手提锐刀,甲胄层层叠叠包裹直如个铁罐子般,凛然生威。
牛有勇怕被缠上,呼道:“张帆速行,别给他撵上了!”他无心恋战,已经顾不得左右网梭船阵型是否摆好了。一声令下,他所在网梭船木帆皆张,操帆贼寇慌张调整风帆方向并桨手亦开始死命出力。
广文禄冷眼看着翻动着的船帆,他现在脑海一片空明,浮现的只有那数百葬身江底的赵营兵士身影以及大哥罗威不省人事的模样。
“别想走......”他咬碎钢牙,行云流水张弓搭箭,目光锐利如射电,顺风劲射一支宽刃箭。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值此紧要关头,满腔的怒火没有令他浮躁,反而安抚着他从所未有的沉静。
牛有勇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广文禄,觑得他出手,赶忙低头闪避,却没料到那支宽刃箭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桅杆上绷直了的帆绳。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竟有人能在此等昏暗晦明的嘈杂环境中立足起伏不稳的船首,一箭射断近三个船身开外的细绳。
断了帆绳的桅帆布绵软无力地坠落,牛有勇起手掀飞帆布一角,早有另一艘网梭船极力靠近上来,想要将他接走。可广文禄志在必得,毫不迟疑,抬手连射三箭,箭无虚发,将那网梭船前排三名贼寇射落江水。
牛有勇见状骇然,生怕也给射死了,转身奔向船舱,刚到舱门前,广文禄所在的游艇已经狠狠撞上了网梭船舷侧。游艇虽比网梭船还小,可来势极凶,两船相碰,网梭船船身剧烈倾斜,牛有勇不由自主趔趄着倒向一旁。
广文禄力负双层重甲,奋力攀上网梭船,一刀剁翻名贼寇,杀至甲板中间。他所带的五名赵营勇士同样矫若猿猱,相继登船。这些勇士全部披有重甲,手持双刃重斧,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网梭船的贼寇全然抵抗不住,好些慌不择路,溃散跳水。
牛有勇甲胄沉重,不敢跳水,站在船边焦急招呼援助,广文禄快步过去,沉重的他每走一步都引得船首晃动。牛有勇站立难定,弯腰屈膝,无计可施只能挥刀拼命,广文禄当头一箭,咫尺距离射穿他持刀右臂,并趁他兵器脱手之际,扑着将他压倒。
给人加双甲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