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西营精骑视觉正面看去,层叠而来,压迫力极强。
“撤!”
张可继大呼一声,拎动缰绳,然为时已晚,赵营马军的骑枪密林已经猛烈撞入西营精骑阵中,几乎是眨眼间,无数骑枪折断,将西营精骑人马哗啦啦崩倒大片。前三排的赵营马军借着强有力的冲击刹那间改变了敌我态势,西营精骑死伤惨重,更重要的是士气陡坠。那三排赵营马军紧接着弃枪拔刀,加入混战。在他们后头,更多的赵营马军挥动马刀,自左右抄袭,与左家马军一外一里,将散乱无章的西营精骑反包围了起来。
战况急转直下,张可继肝胆俱裂,拍马要跑,郝鸣鸾觑得亲切,疾驰追赶。张可继惶惶中自箭囊中抽出一支破甲箭,边跑边扭头射向郝鸣鸾。只不过因方寸已乱,他这一箭手忙脚乱,全无往日气势,射速甚慢,箭支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迎着风堪堪打在郝鸣鸾胸甲上,无力弹开。
郝鸣鸾眼疾手快,接过那箭,插刀取弓,“绷”一声行云流水般将箭射还了回来。张可继大惊失色,六神无主间也是鬼迷心窍,竟然朝那箭怔怔看去。这一看,那箭“噼呲”疾至,不偏不倚,恰好从他左半脸贯穿过去,将他射落马下。
“我说过,江都郝鸣鸾,取尔性命。”郝鸣鸾跳下马,将张可继的脑袋割下来,再从鞍鞯边解下悬挂着的长槊——这把长槊正是他击杀张国兴的战利品——并将张可继的脑袋绑在了槊头与槊柄之间的留情处,高举着返回战场。
“江都郝鸣鸾,已取张可继之首!”郝鸣鸾大摇大摆,上下挑动长槊,夸耀着战功。一边,官军欢欣;一边,贼寇胆寒。
西营精骑被杀散大半,杨招凤聚拢兵马,甲上斑斑血迹的金声桓喘息未定,胸膛起伏着道:“金某谢、谢过贵部出手相助!”
杨招凤道:“没有金参将浴血奋战将贼寇拖住,亦无我军逞勇的机会。今战,是两家携手之功。”
金声桓心念左良玉,急切问道:“左帅尚安?”
杨招凤答道:“放心,左帅已由赵总镇接应过去了,万无一失。”
金声桓舒口气道:“那便好......”说着看郝鸣鸾招摇而来,望着张可继那随着长槊摇摇晃晃的脑袋,叹息道,“此等贼子,左帅追剿经年而不可得,不想今日伏法,大快人心!”
郝鸣鸾走马到近前,杨招凤赞道:“西营‘四虎’,三人已栽在郝兄手里,此等勇武,在下生平仅见。”
“‘四虎’......还有一个是谁?”显摆够了,郝鸣鸾将张可继的脑袋从槊上解下来,紧紧拴在鞍鞯上,抬眼问道。
“张惠儿,人称善战不下张国兴。”金声桓替杨招凤回道。
郝鸣鸾不以为意,努努嘴道:“区区一个张惠儿罢了,取之又有何难。若非献贼运气好,那夜已死在我手。哼,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追兵已破,杨招凤不多逗留,转军回见赵当世禀明经过。这时孟敖曹与韩衮也率军回来了,听说张可继已死,啧啧称奇。
左家军既大败,无复战力,赵营虽胜了一场,但亦无法改变今日胜败之势,赵当世于是对左良玉道:“左帅,退兵否?”此时的左良玉那还有半分往日骄恣,唯有连连应诺而已。
大战后张献忠与罗汝才解除了后方威胁,顺势向西进入崇山峻岭。郧阳府的军粮转到,左良玉便屯驻寺坪乡,招徕被打散的各路兵马。有左良玉前车之鉴,赵当世面对熊文灿,也有理由拒绝进兵,引无俦营与飞捷左营回屯谷城。
熊文灿偷鸡不成蚀把米,心若死灰,整日以酒浇愁、以泪洗面,不见外人。陈洪范同样心烦意乱,他受熊文灿保荐而复起,熊文灿倒台,大半年来他没立下什么显赫战功,也未必落得好。想和熊文灿商议对策,又见熊文灿烂泥扶不上墙,也受不了襄阳城中风言风语,郁闷无比。到最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索性拔军移驻到了襄阳府城西面不远的仙人渡,与赵营隔江相望。
七月底,罗猴山兵败的处置从朝中传下,出乎意料,战斗的实际指挥者左良玉仅仅只被夺了“平贼将军”的挂印,远在数百里外的河南总兵张任学却受牵连,直接罢了官。乍一想朝廷这么做委实没有道理,但静下心来一想,里头倒还有些门道。
具体说来还是回到实力问题。众所周知,左良玉不仅是河南的中流砥柱,还是数省联合剿寇防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朝廷目前重点聚在辽东,无力抽调兵力填充中原,在这种情况下,再处分左良玉以致左家军分崩离析,借朝中一些官员的话说实乃“自毁长城”之举,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宜夺印,使杀贼以自赎”。可这一场失败太大,参将级别的罗岱都战死了,若不找个人担责任,难平众口。所以思来想去,想到了张任学。
张任学是河南总兵,但标下兵马并不多,罗岱虽是左家军系统,编制却归于张任学节制,这下刚好利用起来,将祸水直接引到张任学“运筹帷幄”之过上。虽然牵强,但朝廷这么定总算有些由头,张任学无权无势,有冤难鸣,当然只能乖乖背了这个锅。当然,有这个结果,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