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匪寨,昨夜正好剿灭盘踞虎阳山的一股贼寇。那时候形势危急,若是小人迟来一步,世子爷恐怕......恐怕......”说着回望王、何二人,二人都流露出欣慰之色。
“虎阳山贼寇?”朱常法问,“我常在枣阳附近来往,却未听说那里居然还有贼寇。”
赵当世摇头道:“世子爷此言差矣。如今天下贼寇蜂起,就天子近畿之地也免不了流贼四窜,更况乎我湖广、河南等地?今人目无法纪,猖狂已极,往往十余人攀山立寨即能啸聚山林。这两月河南大贼多有向楚北渗透,虎阳山一夜之间成贼窟,不足为奇。”
朱常法听了,叹道:“若如此,亦非我能知悉。”
赵当世正色道:“我从贼寇那里审得世子身份,丝毫不敢怠慢,星夜将世子送回鹿头店疗养,所幸世子爷身子骨结实,倒无大碍。只可惜贼寇凶残,世子爷的两个伴当,都给他们剁碎当了下酒菜。小人晚了一些,没能将他们救下。”
朱常法眼睛一红,垂泪道:“这两人都是我府中老人,看着我长大的,却因为我......”
赵当世肃道:“虎阳山上贼寇数十人,都已枭首,全以长竿挑于校场上示众。世子爷若有兴趣,可以一观,以消心中愤恨。”说完,暗自庆幸郭如克从澄水边带回来的脑袋还有这一招用途。
朱常法缓缓摇头道:“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就亲手将这些禽兽的脑袋砍下来,又有何用。待日后叫府中给我那两个伴当的亲眷多加赡养便是了。”
赵当世赞道:“世子爷仁厚。”同时叫上仆役,“将米羹端上来。”
朱常法推辞道:“多谢赵大人美意。不过我自昨夜早时吃了一顿,至今并不饥饿。”
赵当世察言观色,晓得朱常法尚未完全信任自己,也不着急,一挥手,那仆役知趣,将米羹及小菜就近先放在了桌案上。这时,王来兴上前附耳与赵当世说了两句,赵当世连连点头,继而对朱常法道:“世子爷恕罪,小人本不该叨扰世子休息,不过此间,却有个要人,希望能引荐给世子爷。”
“要人?”朱常法皱起眉头,“什么人?”
赵当世微微一笑,与此同时,只见一个素影步入屋内,莲步轻翩间,除赵当世外,王来兴与何可畏都恭恭敬敬退到了后面。
来人正是华清,朱常法卜见其人,大为震动。自忖就王府中无数佳丽,也未曾有次姿容仪态者,一时间结舌难言,顾望赵当世。
赵当世与华清对视一眼,转向朱常法道:“世子爷,这位非外人,乃瑞藩华清郡主。”
这一次,朱常法几乎从床榻上弹身起来。华清观他讶异,一笑而道:“叔叔,往日在汉中,常听爹爹提起襄瑞之谊。本以为今生难以相逢,谁知造化弄人,而今也有我家人相逢之时。”
朱常法辈分比华清大,但两人年纪差不多,而且华清谈吐稳重、举止端丽,更显成熟,故而朱常法听她叫自己“叔叔”,脸一下便红透了。
赵当世道:“郡主在我营中日久,也是听闻世子爷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
朱常法听说过华清郡主“失陷于贼”的消息,这时候强自定下心神,疑问:“你将郡主自汉中一路掳......带来了湖广?”
赵当世正欲解释,华清先道:“叔叔,在汉中是我自愿随营而行,赵参将半分没有迫我。”看朱常法将信将疑,短叹一声,“我随军之缘由,此地片刻间难以说清道明。但一路来,赵参将对我执礼甚恭、照顾有加,并无半分轻侮。今番赵营能顺利招安,也与赵参将为人正气,心向大明密不可分。”
赵当世说道:“赵某往昔犯下些错事,追悔无及。只盼归顺朝廷后,能尽心竭力,匡扶我明室江山,虽九死其犹未悔。”
华清一出面,效果便不同凡响。她长相清丽纯美,话语又恳切自然,朱常法心中已信七分,加上赵当世相救之功以及真诚自述,朱常法的戒备心是以渐渐放下。
但朱常法到底心思敏捷,即便大部相信,也不会完全安心,他想了想道:“赵大人,有件事我想问问。”顿了顿续道,“当时将郡主留在军中,或许有难言之隐。可是现在你已贵为我大明参将。再将郡主留在军中,或有不妥。”这一问看似简单,实则内容很多。一方面能从赵当世对郡主的处理试探出些苗头,另一方面也存了一试华清真伪的心思。
赵当世暗道这小子果然机智过人,心思缜密。好在头前已有完全准备,此时此刻倒也不会乱了阵脚。于是依计回道:“世子爷这一问,正中关窍。实不相瞒,郡主欲往贵府宿寓,以暂避兵灾。”
朱常法怔怔道:“前往襄阳?”
赵当世严肃点头道:“正是。汉中距此地千里,当下陕西、河南、楚北皆糜烂于贼,纷乱异常,沿路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纵有兵甲相护,亦难保郡主平安。一旦有失,小人百死难辞其咎,于我国朝亦失一瑰玉。是以小人以为,最可行之计,当护郡主往最近的襄阳避难,待诸省贼乱弭平,再行归藩之事未迟。”言及此处,更添一语,“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