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连发催令,鸟铳手放两轮铳,打死了十余名试探太近的回营马军。回营马军别部当即分成两股,一股驻马于稍远处观望,另一股则来回不断驰骋,调动右哨兵力,不让右哨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郭如克紧张的盯着虎视眈眈的回营马军别部,这时,有塘兵连滚带爬到面前,扯着哭腔道:“统制,小人乃哈明远哈管队所派。哈管队现聚兵近二百,与景可勤那贼撮鸟激战,只是阵中回营马军数量过多,已渐有不支,还请统制及早带兵会合增援!”
景可勤的前哨有五百人,吸收了宋侯真左哨的部分降兵差不多六百上下,损失至今保守估计也还剩二三百人。而回营马军主力则有七八百之众,即便队伍被截断,并不意味着骑兵们丧失了混战的能力。哈明远以不到二百人牵制景、回马步千人,压力可想而知。
“哈明远......”郭如克心中将此名字默念一遍,颇有些印象。这哈明远曾在唐县澄水边阵俘回营猛将张雄飞,为自己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平日里带兵各项考勤指标也属名列前茅,是重点培养的军官。没想到今日景可勤部自乱,却是他奋不顾身站了出来,这份胆勇非常人不能有,十分难能可贵。人不可貌相,哈明远虽然长得不好看,倒是个可塑之才。
“告诉哈管队,稳住队伍,不求杀伤,只要拖延!”郭如克对那满身血污,双眼充满殷切期盼的塘兵大声说道,“此间小股回贼癣疥之疾,立将杀尽。我即刻便带人入阵与他合力破贼!”
那塘兵深信不疑,跪下来给郭如克磕了两个头后赶忙跑了,郭如克却叹了口气。嘴里的安抚之语落在实处,真不知该如何着手。马光春用兵极为老辣,早看出了自己不敢轻举妄动,立马远望以别部将右哨牵制,坐等主力抽身。哈明远虽占奇兵之便,但到底力量太过单薄,失败只是早晚的事。等灭了哈明远,回营马军便可接着与别部配合,将右哨慢慢蚕食在这旷野。
而自己,如今只能看着这一切慢慢发生下去,束手无策。
郭如克时下当真又恨又气又悔。恨的是景可勤叛变,从而导致马光春能直接摸到岑彭城下突袭没有准备的己军;气的是巡检司巡检苏照胆小如鼠,危急时刻居然半点援手也不肯出。若一早能进城据城而守,后哨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处境;悔的是自己到底还是冲动过头,既高估了局势的乐观,也低估了马光春的应变速度,不该太急拔起部队,自失后屏。
事已至此,夫复何为!
郭如克咬牙看着周遭距离五十步左右来去奔驰的回营别部马军,有些无可奈何。距离虽然不远,但要以鸟铳打中分散且快速移动着的骑兵,于现在的赵营兵士而言极为困难。但若对他们不管不顾,那么只要右哨部队一动、防御力大大降低的时刻,马光春必会果断率领别部冲击,那样的后果将比现在更糟。
再过半刻钟,前方斥候报,回营马军主力已逐步接连会合,景可勤部中的混乱较之初始平息不少。看来,哈明远等离油尽灯枯已经不远。
“来吧,牲养的回贼杂碎!”形势愈蹙,郭如克能预感到马光春可能不会再按兵不动。举目眺望百步外,但见马光春大纛晃动、骑影耸动,当真是有了行动的迹象,“老子死前也得再杀几个回贼。”郭如克几乎已经抱有了必死的觉悟。越到后面,魏山洪也不再派人来询问军事,他想必也料到了结局、做好了准备。
“回贼马军别部向北!”
郭如克正待拔刀,一斥候飞马穿阵而来——
“回贼马军别部向北!”
与此同时,远远处回营那悠长而清亮的竹哨声再度此起彼伏。
郭如克猝然抬首,再看之下,果见回营马军别部似乎在一刹那改变了目标也似,合成一股,一齐投北而去。不单是别部,另一面八十步外,基本将队伍重整完毕的回营主力马队同样自四方集结,而后毫不拖泥带水,追随着马光春迅速撤离。景可勤部尚存数百步卒,此刻全然陷入了迷茫,呆立原地不知所以。
“这是何意?”郭如克惊讶非常,警醒地令右哨兵士不得妄动一步。直到确认回营马军已离去二里外,方才相信此非马光春的诡计。
疑惑未解,魏山洪引着一将前来。那将周身甲胄上千疮百孔,血渍遍布如泼染缸,见了郭如克,单膝跪下。郭如克认得他,笑道:“哈管队,今日无你,我军早就败了!”
前来的正是哈明远,他刚想说话,但一张嘴先吐出几口血沫,抹了抹嘴后愤然道:“景可勤贪生怕死,卑陋已极,大辱我前哨气节!属下虽不愿从之,但起初亦不敢莽撞,直到适才眼见袍泽自相残杀,方忍受不住,奋力一搏。即便无尺寸之功,也不想再受其摆布,成为不忠不义的走狗!”
郭如克心中暗自点头。综合上次澄水边以及今日表现,可以看出哈明远此人善于隐忍,有着与外貌不匹配的缜密心思。而且胆量过人,能抓住机会。虽说言谈之间,颇会自夸卖弄,但这样的人只要品行端正、大节无损,实是值得倚靠的人才。
“前哨加左哨部分,目前还剩三百余人,都在前不远待命。他们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