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贼寇太不堪战了。此还是贼寇先锋,尚且如此,其余亦不足虑。”
九条龙败归,点计人马,死伤了近千人。“整齐王”王和尚拍案而起,几乎当场拿斩九条龙,幸得左右苦劝现乃用人之际,才留了九条龙一命。
众人退下后,王和尚独自一人越想越气。自从老闯王死后,他带着兵马兜兜转转,先后多次易主求强,但情形却是每况愈下,自从跟了回、革二营后,更是触了大霉头,高不成低不就的,整日东躲西藏,几如土寇,只能浑浑噩噩熬着日子。想当年,也是在湖广,他就在赵当世的手下吃过亏,现在又攻打随州受挫,心里愈加堵得慌。这赵营就如同一个梦魇,笼罩着他,直教他吃不好也睡不香。
细思之下,更觉此番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随州,不然自己终究难以出头,一辈子给人压在底下。一晚上,王和尚辗转反侧,心中所想尽是那座遥遥矗立的城池。
翌日起早,天蒙蒙亮,王和尚便集结全军,与九条龙、张胖子并瓦背王、张吴王等万余人朝随州开拔。众将见他满眼血丝的凶恶模样都是噤声不敢言,心下都知今日必将上演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血战。
贼寇在辰时到达随州城关附近。望着城下波涛攒动、花花绿绿的茫茫贼海,已经有过守城经验的官兵们并不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在看到了昨日贼寇不堪一击的表现后,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对自己更增添了几份信心。
王和尚本阵位于城西一处小山丘上。这个小土丘原本颇高,此前王来兴见了觉得会不利于城防,很早就差人将它铲平不少。围绕小土丘周围的,是贼寇中最为精锐的一千名老卒,也是王和尚多年不倒赖以为生的家底。他们全都穿着棉甲,外面套着蓝色的布衫,十分鲜明耀眼。
山丘东侧,贼寇分为北中南三部。
北部贼寇总数约摸三千,其中两千人靠前,一千人靠后。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前方的两千人装备较差,虽说全配备了枪矛刀斧,但并无一人着甲,反倒是后边的一千人,基本上有五成的着甲率。
中部贼寇人数最多,大约有四千人。和北部一样,装备差的大部分士兵排在前面,他们之间距离很小,几乎可称为摩肩接踵,密密排布成十余列,恍若道道墙垣。剩下一部分装备好的则排在后边压脚。
南部贼寇人数最少,只有两千人,分成前后两部分。引人注目的是,前一部分的轻装贼寇清一色装备着弓弩,阵前也排布着好几列的拒马鹿角。而他们身后的贼寇,则稀松平常得多。上千人的部队,多数手持棒槌铲锹。
王来兴还是第一次见到流寇规规矩矩列出阵列叫战,还未开打,便隐隐感到有些棘手。
“看贼军这架势,是想挑衅咱们出城野战。”范巨安一边观察贼寇的布阵一边说道。
王来兴点头道:“以范公之见,我军当出城否?”
范巨安目不斜视道:“当然。贼军看着势大,实则外强中干,只要突破一点,其必自溃。”
对于这一点,王来兴是深以为然的。以往的战例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他,贼寇之中的大部分都只能凭借绝对优势的兵力打打顺风仗,要说真能死磕逆战的,还真是少之又少。一旦战事受挫,贼寇极易演变成大面积的溃败。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贼寇素质普遍很低的事实。
“范公所见,我军突破的地方何在?”范巨安年长,王来兴为表示对他的尊敬,即便有了想法,也要先请教他。
范巨安眯着眼重新扫视的一遍场外贼寇的阵势,乃道:“很明显,中路是贼军主要的施力方向,北路的贼军用以策应,而南面的则是压阵。”
王来兴附和道:“范公果然有眼光。照此说来,咱们当该当避敌锋芒、攻其软肋,主攻他南路部队了?”
范巨安撇撇嘴道:“话是如此,然你瞧南路贼军阵前那些密布的障碍,分明就是为了阻止我军攻击所为。我军若一意强突,正面有强弓压制,侧面也难保不被北中两路贼军反噬。”
话说到这里,王来兴觉得是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便道:“范公所言甚是。既如此,不如咱们给贼军来个颠鸾倒‘凤,其必中计。”
范巨安哑然失笑道:“怎么个颠鸾倒’凤?”只觉这些武人有时说话恁的有趣。
接着王来兴就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范巨安听完,沉吟片刻,道:“此法若成,今日便是那‘整齐王’的死期。”
王来兴郑重道:“自古邪不压正,我军万众一心,必能马到成功。”
范巨安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心下既已认可了王来兴,便随即与其开始调遣兵马。城外贼寇鼓噪多时,终于见到官军出城,相继安静了下来。中路贼寇的指挥是张胖子,他听到前军传来消息,抖擞精神,严令本军不得妄动。
首先出城的依然是五百赵营练兵营兵,他们出城后先直线跑了一段路,正当贼寇中路军严阵以待时,忽而调转矛头,杀向了北路。
在北路指挥的九条龙眼尖,一眼就看清来者乃是昨日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的那支官军,完全不敢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