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情绪,努力不表现出过分的激动与兴奋。
杨科新哼了声道:“个淫婆娘,给老子本分些,叽叽喳喳问些什么?”说完,却自顾自说了下去,“还不是那老冤家赵当世?这姓赵的是个瘟神,躲也躲不掉,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不,阴差阳错又给撞上了!”
“赵当世……”蔻奴不愿放弃外界哪怕一星半点的消息,她嘴中轻轻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不多时,“哦”一声惊呼出来,“难道是,是几年前那个鼎鼎有名的赵贼?”
三年前,赵营首次入川,她还未出闺阁,然而因为生于官宦世家,免不了从亲友的闲谈中了解到猖獗一时的赵营。那时她藏身深闱,没甚危险,女人家对军事也不感兴趣,自是听听过去了毫不在意。岂料历经这么多年,这个原本模糊到差些遗忘的名号,重新闪现了出来。
杨科新蔑视她一眼道:“果然是妇人家见识短陋,什么几年前鼎鼎有名?那时候赵贼还不成气候,越往后,他名头越大。到如今,才真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
蔻奴“嗯嗯”两下,眨巴着眼睛,一脸钦佩看着杨科新,奉承道:“这些事,蔻奴自是不及将军懂的。”继而又道,“将军说现在的赵贼才算有名,怎么个有名法儿?”说罢,身子一斜,就把头枕在了杨科新的手上,作倾听状。因为她知道,男人都爱吹牛扯闲,尤其在有“忠实听众”的情况下,很容易打开话匣子。
杨科新自然不能免俗,相反,今夜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话想找人聊聊,眼下话端开了,自是难以收住。又想蔻奴不过自己圈养着的玩物,就与她读说两句又有什么打紧?如此自‘慰,再无顾虑。
于是,杨科新从崇祯八年开始说,将赵当世与袁韬之间的恩怨简要叙述了一遍。他在唾沫横飞中完全起了兴致,有时候蔻奴想插嘴问两句都是不能。后来,话题转到赵当世出川之后发展的事,这些混迹川中的杨科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许多地方都难以自圆其说,有的甚至瞎掰扯过去。胡编乱造下,当然免不了云山雾罩,编到夸张处引起蔻奴阵阵低呼,反而令他倍感快慰。
“一句话,姓赵的现在号称‘闯将’,什么是‘闯将’?李自成你知道吧?如今赫赫有名的‘闯王’,之前便是挂着这个‘闯将’的头衔。是以,这姓赵的当下的斤两,你可懂了?”杨科新直说到嘴干舌燥,兴致却不减分毫。
蔻奴乖巧地点了点头,接着,趁着杨科新喘气的工夫,却抛出一个在他看来极为尖锐的问题:“那赵当世现在,和袁韬比,孰强孰弱呢?”
杨科新愣了一下,显然对蔻奴的突然发问缺少准备,而且,蔻奴的这个问题也确实不好回答。但人就是这样,到了兴头上,往往会迎难而上。这也是蔻奴善于察言观色的结果,她敢确定,要是放平时自己问了这样的问题,绝免不了一顿好打。
意料之中,杨科新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眼看别处,开始思考。
蔻奴再接再厉,续问:“将军适才也说了,那赵当世现在不过是‘闯将’。但袁韬他可是号称‘争天王’,和‘闯王’一般,都有个‘王’字。从这看,是不是袁韬更胜一筹呢?”
杨科新本来还绷着个脸,但听到蔻奴一本正经问出这么一句,难得一见哈哈笑了。他一笑,腮边的两块肥肉就如同风中的腊肠开始颤抖起来,一嘴层次不齐的牙齿虽丑,但和他那张极为磕碜的脸相比,倒是相得益彰。
“什么‘争天王’,他娘的笑掉老子大牙。就老子手下,还有十来个杂碎,都他娘顶着个什么‘天王’的名号!这年头,手下有几个歪瓜裂枣,就都是‘王’,猫王狗王的一大箩筐,不足为奇!”杨科新肆意嘲讽了一通,边摇头边说,仿佛他自己那“滚地龙”的诨号听起来有多么光鲜似的。
他骂骂咧咧一通,表情忽地一肃:“草头王遍地,没人当真。现今真正值钱的,不是‘王’,而是‘闯’!”
“闯?”蔻奴跟着念了一遍。
“还用我说吗,李自成、赵当世,都是风里雨里、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真汉子。当‘王’谁都行,但论‘闯’,对着李、赵两个,那些草包恐怕都得夹着尾巴蹿了!”杨科新一脸崇敬地说道,仿佛他现在就是李自成、赵当世那一边的人也似。
蔻奴也发现他的态度似有些反常,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赌上一赌,壮着胆子问:“既然赵当世远胜袁韬,那么将军为何还愿意给袁韬效力?”
这等于是把话敞亮开了说。
面对喜怒无常的杨科新,蔻奴其实很担忧对方被戳到痛处后会暴跳如雷。但事实是,她的这句话虽然确实正中了杨科新的痛点,但并未引起杨科新的反感,反而让一直以来因为此事苦恼的杨科新有种找到知己的错觉。
只是对着一个女人,杨科新到底还是压抑下了自己几乎激昂起来的情绪,低着嗓子说道:“妇人就是妇人,异想天开。岂不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蔻奴不傻,明白杨科新的顾虑,她很少经历这样的事,遇到选择性的问题,尚能帮忙拿个主意,但似这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