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不想左手几十步外兵士喊声迭起。
他很恼火,欲待着人前去训斥,那边却先来人通禀。一听之下,竟是几个“敌寇”自投罗网,闯到了这里,俱被拿了。
远处明明灯火大亮,这里黑灯瞎火怎么又突然来了几个敌兵?难道己方人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郭虎头甚觉疑惑,一方面通令兵士们严阵以待,一方面亲自摸到左侧查看状况。
被擒的共有八人,其中五个男子,二个女子,还有一个头戴着幕离,瞧不清模样,但从衣着上看,也当是女身无疑。
他还来不及问话,前方警报骤至,扭头看去,无数火把汇成一条火龙,正朝着自己这边急急移来。
郭虎头一挥手,先将几人看押在后,然后让传令兵吹起竹哨,号令全军准备迎敌。
赵营三百来人如猛虎出林般突然出现,让对面也吃了一惊,长长的火龙一停,先是聚成一团,而后向左右分来。
“哪里来的朋友,请报个万儿。”两下相距十余步,对面密密麻麻的人堆里走出一个汉子,扯嗓高呼。
郭虎头当了许多年山匪,一听这话,就晓得对面不是官军,放心一半,自也走了出来,高声回应:“北面来做买卖的。”
“什么买卖?”对方很上道,几乎是脱口而出。
“挑青子汉的买卖。”这句话直译过来就是“卖刀伤药的买卖”,衍生出去就表明自己干的是刀头上的生意。
对面那汉子回头对手下说一声:“是相家。”意指郭虎头乃内行人。随后又高呼:“既是道上的兄弟,也不必破了盘儿。”说完,将手里的腰刀往地上一插,主动向前走了四五步。
郭虎头见势,叫了一声“并肩子”。也将刀解下,递给左右,自走五六步,直到与那汉子面对面。
“兄弟怎么称呼?”对面那汉子拱拱手,十分客气。
“顺水万,名如克。”郭虎头老江湖,虽见对方和气,却还是留了心眼,假称自己姓刘。
“在下武大定。”这汉子似乎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听口气,这是他的真名,“现在为小红狼做事。”
听到“小红狼”三个字,郭虎头心中一震。小红狼目前是汉中一带实力最强的流寇,这叫武大定的汉子加上这么一句显然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抬高身价。只是他哪里料得到,郭虎头是赵营的人,而小红狼此前,就险些灭在了赵营手底下。
武大定观察到郭虎头面有惊奇,以为他怕了,心中得意,顺着又道:“不知兄弟吃的哪条线?”
郭虎头不动声色,回道:“天南地北,官粮皇粮。”对面既为小红狼的人,可不能坦言自己出自赵营。所以他说此一句,向对方表明己军不过是自成一脉,打家劫舍的游寇。
按常理,人向来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就有一点微末关系也得往大了说。武大定没料到郭虎头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来历,真以为他仅仅是个无名的杂牌草寇,所以神情间放松了不少。
郭虎头觉察到他眉宇间的细微变化,知其信了七八分,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岔开话题道:“深夜茫茫,武兄不在寨中安卧,披星戴月地做什么?”
武大定显然是个老油条,笑着回道:“在下倒也想问问兄弟来此何干。”
郭虎头皮笑肉不笑,故作心不在焉状道:“我和手下一帮弟兄都是孤魂野鬼,吃了上顿没下顿,流到这里,只想找个地方觅些吃食,怎比得上武兄有大树可傍,衣食无忧。”
武大定干笑数声道:“那恐怕兄弟来错了时候。”
郭虎头佯装疑惑,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道:“怎么说?小弟人生地不熟,还仰仗武兄指点迷津。”
武大定向后退了半步,说道:“兄弟没听说吗?几日前自北边来了一股大寇,唤作赵营,气势汹汹,很有些与咱们争地盘的意思。”
“赵营?”郭虎头神乎其技,演得十分逼真,过了须臾,一拍手,状若大悟,“就是那个阵斩了曹总兵的赵当世?”
武大定似乎瞧不出他的破绽,只是皱皱眉:“兄弟消息好不灵通,这姓赵的心狠手辣,日前趁着闯营不备,猝起发难,听说中斗星、番山鹞两个都栽了。这厮吸收了闯军,实力大增,日前由西安北下,来到了汉中府北。”
“原来如此……”郭虎头若有所思。
“正是,小红狼差在下向北打探,人报玉皇寺发现赵营的贼兵,在下这才星夜赶来……”武大定故意停顿,观察郭虎头反应,见其不动声色,接着道,“我兵攻破寺门,玉皇寺内赵营兵大股被歼,可惜几个渠首给他逃了……”
“武兄的意思是?”
“玉皇寺三面都给我兵堵死,敌渠要走,只能走这条路。兄弟于路若是撞见了,还请行个方便,把人交给在下。”武大定心平气和地说道。
郭虎头朗声答应:“这个自然,我初来贵地,正想请武兄照拂,武兄的事便是我的事。”说到这里,喝问左右,“你们方才可见着了可疑之人?”
左右伶俐,皆满口直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