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办好了,一切好说,其他都是小节。何可畏还有一面赵当世很欣赏,就是他对赵营的死心塌地。死心塌地,意味着全力以赴,意味着绝对的忠诚,只这两点,赵当世就愿意将内务使这么一个繁杂重要的职位交给何可畏。
何可畏当了许久的老二,终于一朝翻身,转正为主。而且还是与王来兴等人相提并论、地位上与千总平齐的六使之一。他对于赵当世,几乎可用感激涕零来形容。在赵营待的越久,他就越感觉精力旺盛,似乎前半辈子憋在那里的干劲,都在赵营齐齐迸发了出来。事情多他不怕,他最怕的就是没有事情可做成为一个“无用之人”。赵营现在是他唯一指望得上的上升阶梯,他需要通过做事来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对于赵营是不可或缺的。前两日在营中闲逛,碰到几个人,都说他白头发全变黑了,他心中窃喜,自认有回春之相。这几日赵营整编,他更是尽心竭力,甚至连着三个晚上没睡觉,一早起来同样神采奕奕。许多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年轻儒生见他如此奋发,都自愧弗如。
周文赫、庞劲明、刘孝竑、葛海山、王来兴、何可畏,是为六使。
赵营全军上下,全都听命于大都督赵当世一人,是实实在在的万人之上。在他身边,同样设置了两个职位,一个左军师,一个右军师。按之前将覃奇功放到侯大贵处当参军的设想,那么左军师是昌则玉,右军师则是穆公淳。左右军师没有兵权,但作为能与大都督直接对话的人,地位极为尊崇,实际地位对比总兵不遑多让。
军事框架定下来,从上到下,各级各部都担负着很明确的任务。赵当世的要求是在七月初必须完成对军队编制的彻底调整,但事实是赵营军将们面对巨大的外压,上下齐心,加班加点,在六月底就基本完成了赵营新军制的改动。这之间,当然少不了各种冲突与扯皮,矛盾在新旧两股力量间表现得尤为尖锐,只是因着赵当世亲自坐镇,严苛执法、公平处理,故而也没有发生特别大的动乱。
一直到七月上旬,汉中府四周的官军偃旗息鼓,偶然派出小股兵力与赵营产生摩擦,也是小打小闹,双方均未有太大的动作,赵营通过这段难得的空隙,一口气整顿完兵马,算是小小缓过些劲。
只不过,大方面的军队整编对于赵营,还只是第一步,关系到各级的细微调整无时无刻都在进行。且接下去,军队的装备、训练等等问题也随之提上日程。赵营貌似有着过万的庞大兵力,但赵当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知道现在的赵营或可称“大”,但绝称不上“强”,倘若祖大弼现在再次发动进攻,旷野之间赵营以近十倍的兵力对付他,恐怕也最多保证不败罢了。
军队训练刻不容缓,葛海山身负重任,暂且放下了对赵元劫的私人指导,转而带领十余名教头,成日穿梭在各营、各司的操练校场之间挥汗如雨。操练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对于赵营来说,时间紧迫,自是越早越好。
操练的同时,对军队军纪的重申与确立,也是重中之重。赵营存在大量的新附军,这些兵士来源庞杂,但不论出自哪里,都从未接受过像赵营中这么严苛的军纪。对军队而言,纪律永远是放在首要的,所以,稽察使刘孝竑就有的忙了,甚至赵当世还特意从营中紧巴出了好几位儒生,放在刘孝竑的手下供他调用,这些人统称“稽察行人”,郭名涛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调到了这里。
像训练、军纪等,算是赵营内部问题,还好慢慢解决,但一些现实的问题,更是令赵当世头痛不已。比如说粮草,通过王来兴的清算,全军上下从各个营地收集起来的军粮最多只能再供兵士们吃一个月。换句话说,赵营的时间不多了,汉中府地面被来去盘剥,异常贫瘠,再也刨不出半粒余粮,到了八月,赵营要么攻下汉中,要么只能选择转移。
粮草不算,装备也成老大难问题。不出赵当世所料,搜括所有,不要说甲胄,赵营现在一万余人,连人手一把木枪都无法做到,有几个营基本上是成片成片单衣空手。以这种条件,和祖大弼打,和洪承畴打?痴人说梦。赵当世能做的,只能是先优先照顾几支主力尖刀部队,毕竟有一才有二,只有这样方能保证赵营还有可战之兵。
这些之外,盐、菜、豆、干草、木柴、火药、棉絮等等物资都出现了多少不一的短缺,很多士兵因此产生各种各样的原因,生病、叛逃者多有,张妙手营内的老弱妇孺,依旧是难以解决的痼疾……
令人眼花缭乱的问题一个一个冲赵当世扑来,居其位、当其责,赵当世终于体会到了掌权者所面临的压力与痛苦。他很想找个地方捂上耳朵,廓清脑袋,放空一天一夜,但强烈的责任感还是驱使着他不计日夜地操劳军事。只有承受非常人所能承受的重任,方可称为非常人。赵当世虽然苦累,但每每想到自己铭记于心的那份“雄心壮志”,所有的疲乏苦闷就会在霎那一扫而空。
信念比什么都重要。
赵营的休整持续到七月下旬直至八月上旬,无论是略阳还是汉中的官军,面对庞然大物般的赵营,都没有勇气再一次发动进攻。凭着此前的胜绩以及表面上的虚张声势,赵营找到了一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