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直以来,在辽东翻天覆地、侵入大明腹地来去自如的清军都给他们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可是,清军近期接二连三的失利却让他们发现,事实也许并非如此。尤其从当下吴三桂透露出的消息可推断出,阿济格在大同府的形势恐怕已经非常不利,以至于到了需要大量增援的地步。他们嘴里头不吱声,但心底皆列起十余面小鼓敲打不绝。
气氛有些微妙,吴三桂轻咳一声道:“大同府出不了什么岔子,咱们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北京城可还有数万大兵,还怕变天吗?”
白广恩冷冷道:“山东也还有数万明军。”
吴三桂板着脸道:“那又怎样,碍得着咱们拿下上庄堡吗?无论局势如何,不拿下上庄堡,咱们的面皮也都不要了!”转而强自鼓足气势,昂首挺胸,“明日再攻上庄堡,我关辽军做先锋,不拿下堡城绝不退后半步!”甩下这一句、撂下众人,心慌意乱地去了。
三日后,上庄堡仍然屹立,镇虏卫城外围,明军正陆续集结。
从火石岭城与作曈山退回的清军返回镇虏卫城与阿济格本部相合,原先四万八旗军如今只剩三万出头。阿济格探得了明军的进势,期间先后派遣谭泰、石廷柱率兵往攻怀安卫,意欲打通退路。但郭如克在怀安卫建立了强有力的防线,两万余明军利用火炮鸟铳掘壕立垣极力阻击,如铜墙铁壁,丝毫不动。到了后来,非但清军军队攻不过去,数千明军骁骑四处游弋戒备,清军竟是连斥候哨骑亦插翅难飞。
阿济格一面骂着吴三桂废物,一面骂着尚可喜无能,眼见由栲栳山北部通道涌出的明军与日俱增,只能下定决心打一场防守反击,再伺机冲破包围。
赵当世军会合韩衮及大同府王进朝、牛光天等部,六万五千大军沿着雁门水与虎峪口一带分营部署。
镇虏卫城因为此前韩衮撤军时的刻意破坏,守备极其松弛,阿济格为了争取时间加固城防,令巴牙喇纛章京鳌拜巴图鲁率白甲巴牙喇精骑千余,连续攻击正在等待全军会集的明军的营盘,日夜不停,多有杀伤。
赵当世深感其扰,但清军精骑来去迅捷,捉摸不定,战斗力又强横,派多了人怕打草惊蛇、派少了人又怕遮拦不住,很是头痛。
随军左军师顾君恩对赵当世说道:“鞑子袭扰,蛮横灵活,我军若无万全准备,难以将之彻底擒杀。但若强追,被其觉察,亦难成效。要破敌,只能顺势而为,摆下香饵,伺其入彀再以重兵围歼。”
“鞑子神出鬼没,并无明确目的,怎么才能对症下药?”
顾君恩道:“只需一把火。”
“一把火......”
是日傍晚,雁门水南岸明军一处营地突发大火,火势冲天,蔓延燃烧十余座营帐。冲天火光将雁门水远近照亮如昼,惊慌失措的明军兵士相互奔走,呼喊着提水救火。
赵当世立在高处由亲养司卫士保护着暗中观察情况。野风吹拂,山坡上下灯火尽灭,眼中所见,唯有雁门水附近的火焰腾燃。
“鞑子见我营乱,必会抓住机会火上浇油。”
赵当世想到顾君恩所说的话,顾问周文赫道:“各部都准备妥当了吗?”
周文赫刚刚点头答应,却有塘兵匆匆跑上山坡,急禀道:“先前有一支鞑子马军将近大营,却在二里外折返。靖南王、寿张侯、霍山伯、李将军、王将军五部已追击而去!”
靖南王黄得功、寿张侯周遇吉、霍山伯韩衮、改名李赤心的李过以及王辅‘臣乃是赵当世此番用于围捉鳌拜巴图鲁的伏兵,他们早便各抽所部精锐马军等待在各个地点。
“鞑子机警,必是感到有些不妙,溜之大吉了。”周文赫皱起眉头道。
赵当世抚须凝视山下团团火焰,缓缓道:“若近二里,此计可谓成了大半。就看靖南王他们是否能把鞑子截住了。”
数里外,遍地沙砾的黄土莽原,数骑飞驰。
“黄兄,当年勇卫营一散,没想到你我还有同营共事的机会!”战马劲奔,风刮急遽,周遇吉紧贴马颈,侧头对并驾齐驱着的黄得功笑了笑。
对面黄得功其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看着笑容,亦回报一笑。
前方,距离他们十余步外,正是他们追逐的目标鳌拜巴图鲁。
中途退却的清军千余白甲巴牙喇精骑没能从容离去,先是王辅‘臣率领轻捷异常的拨儿马军将他们截住纠缠,继而韩衮、李赤心带着重甲骁骑冲突肉搏。数千明军马军围着千余清军白甲巴牙喇精骑混战,鳌拜巴图鲁仗着勇猛,与上百亲卫杀出重围,往北而走。但明军早设下了天罗地网,黄得功与周遇吉两部伏军适时杀出,追上鳌拜巴图鲁,上千明军马军截下了鳌拜巴图鲁的亲卫,黄、周则与另三名明军马军共追单枪匹马落荒而逃的鳌拜巴图鲁本人。
夜空中满天星斗,璀璨明亮,即便数十步也能相视清晰。
有一名明军马军跑得快,与鳌拜巴图鲁仅差数步之遥,正准备张弓射背,未曾想鳌拜巴图鲁仿佛脑后长眼,抢先回身一箭。虽说马背颠簸,但那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