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盘踞于北地的实质枭雄,这让他赵昚也不得不担心,有朝一日叶青会不会危及到赵宋的江山社稷。
所以在金人已经无法构成威胁,大部分的疆域已经被收回后,立刻剥夺掉叶青手里的权力与在军中的威望,才符合赵宋宗室的利益。
何况朝廷也是如此做了,关山一战只要叶青战死,那么虞允文、辛弃疾完全可以暂时完美的替代叶青,为大宋守好边疆,不使金人来犯。
如此只要过上几年,在平稳过渡中,从朝堂之上寻找其他官员来代替虞允文、辛弃疾,从而从根本上铲除叶青所遗留下来的一切影响,最终便可以在赵昚预料的十年之内,不光是收复失地,而且还能够消除叶青在北地的威望与影响力,从而使得朝廷真正的能够吏治北地各路。
计划内的所有一切,都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前提,那就是叶青必须站死于关山。
所以赵昚根本不在乎在叶青北上辽国时,能够享有的最大权利,以及对北地最大限度的控制,如同独立于朝廷之外的藩王一般。
若想要毁灭一个人,必先让其疯狂,让其膨胀,所以赵昚十分愿意给予叶青更大的权利与在北地吏治的高度自由,便是相信,总有一天,叶青终究是会迷失在自己野心跟权利之中。
赵昚相信,不管是哪一个臣子,在走到叶青今时今日的地位时,都会陷入到权臣该有的膨胀、飘飘然的感觉当中,都会意气风发到狂妄自大、骄横跋扈的地步才对。
不管是站在赵昚这个统治者的高度,还是站在叶青这个权臣的角度,都从来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天然的忠诚存在,到了他们如今的高度,忠诚在他们眼里,往往都与利益有着极深极密的关联,从来不是一种单独存于世的信念。
所以赵昚也决计不会相信叶青对于赵宋宗室的忠诚,可叶青的一举一动又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即便是手中握着如同藩王一般大的权利,但也并没有使叶青迷失在野心跟权利之上。
相反的,朝廷跟自己对叶青的刻意放纵,则完全成了养虎为患的一招臭棋,使得现在叶青如同赵宋身上的一个毒瘤,想去都没办法去掉。
关山一战是关键,当叶青从关山死里逃生后,赵昚第一时间便知道大势已去,想要切割掉叶青这个毒瘤,恐怕朝廷就得沉下心来再觅时机了,而且这一次,还需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赵汝愚,则就完全成了一个十足的牺牲品,比如钟氏一族等等,都成了朝堂尔虞我诈的牺牲品。
“如此皇室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叶青,不论是朝堂还是皇室,都要有颜面面对天下百姓的。沂国公通金之罪一旦确凿,丢的可是朝堂跟皇家宗室的颜面。此等后果,朝堂承担不起,皇家宗室也无力承担,你……叶青就能够承担的起了?”赵昚语重心长,言外之意更浓的是:你叶青如此咄咄逼人、赶尽杀绝,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得如此报应?
叶青心中一时想笑,若是说到承担后果,谁还能比自己惨?关山一役下来,自己经营了多年的人缘,都已经烂成什么样儿了?自己还在乎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吗?还在乎可能更为严重的后果吗?
金、夏、宋联合起来想要自己死,自己都能够死里逃生的活了下来,难道还在乎下一次更为严重的后果吗?
何况,若不是当初自己过于大意,没有把赵汝愚彻底解决就匆忙北上的话,恐怕也就不会发生关山一役这样的事情了,也就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根,更不会一直懊悔着当初为何没有斩草除根了。
所以这一次,叶青也绝不会再给赵汝愚一次死里逃生,而后再在背后构陷自己的机会。
“沂国公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同样是事实,而且证据确凿,据臣所知……。”叶青低垂着眼皮说道。
同样,言外之意便是,赵汝愚必须得死,即便不是以通金叛国的罪名治罪,那么也该以朝堂之上结党营私的罪名,来治赵汝愚的罪名。
“证据确凿?”赵昚不由挑了下眉毛问道。
“证据确凿,据臣所知,刑部侍郎李祥等人便是沂国公的同党,李祥等人祸乱朝堂、营私舞弊……。”叶青继续低着头说道,赵昚的叹气再次打断叶青的话语。
“此事儿怕是还需跟韩诚等人商议……。”赵昚明显是拒绝了叶青,以结党营私为罪名治罪赵汝愚。
“事后平反,追谥为王,如此也可以保全朝堂跟皇室的颜面,也不会让其他宗室心寒。臣以为,庆王、崇国公等宗室,也决计不会因此而心寒,相反,怕是沂国公以宗室之身成为我大宋朝的宰相,恐怕才会让……。”
“你下去吧,朕有些累了。”赵昚淡淡的说道。
叶青行礼,而后缓步走出重华宫,赵昚的目光,则是一直盯着叶青那高大笔直的后背,即便是他也很清楚,叶青完全清楚,自己一直在盯着他。
“夜长梦多……告知大理寺,立刻鸩杀赵汝愚。”走出重华宫站定,叶青望着远处那美如画的西湖与山景,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