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时,李扶摇原本想着就穿一身青衫便可,可看到身旁的两个丫鬟裹得像一个粽子,才想了想,为了不扎眼,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厚袍子。
李扶摇这一年来又长了一些,因此穿得即便是有这么厚都不显臃肿,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不是普通百姓。
下山途中,李扶摇一行三人便已经碰到了零星一些的登山者,大多都是少年,有些有长辈陪同。
李扶摇想着这便该是上山拜师的人们了。
他们看着悬剑下山的李扶摇,大多都想着这肯定是早先去山上的富家公子,只是上山拜师还带着丫鬟,肯定是被山上的前辈们呵斥一番,便遣下了山。因此大多都是一脸讥笑。
李扶摇全然不作理会。
缓行下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那少年眼见李扶摇走来,也没有躬身,只是生硬的让开了路子。
李扶摇与他擦肩而过时站立了片刻,问道:“上山练剑,为了什么?”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练剑报仇。”
李扶摇哦了一声,便继续缓行下山。
让还有很多话想说的少年一脸茫然。
按着那些故事里记载的那般,李扶摇即便不是山上的高手也会是富家公子,要么该让他上山去练剑,然后悉心教导,终有一日成就一代绝世剑客,要么便该静静听完他说的故事,然后留下金银。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书上的故事。
李扶摇不是,李扶摇以前还说书,现在只练剑。
况且他现在急着下山去吃白煮豆腐。
青泥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见他这么可怜,不帮帮他吗?”
李扶摇笑道:“他要是能练剑,以后就是小邑楼的弟子,有朝先生看着,仇家敢拿他怎样,等到他练剑大成,杀仇家也简单,他要是不成,难不成我还要帮他报仇?”
“自己的仇自己报,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道理了。”
李扶摇这番话说的很直接,但没有错。
青泥虽然觉得这番话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因此对李扶摇生出愤懑之心。
……
……
下山只是为了在寒冬时节吃上一盘热气腾腾的白煮豆腐,可是当李扶摇知晓那家酒楼已经客满的时候也只能无奈一笑。
李扶摇倒是无所谓,没有位置那便等。
只是酒楼客满,他们只能在街道旁的卖烤红薯摊子里等。
好在并无风雪,而且烤红薯的炉子很暖和
鱼凫去和那微微发福的酒楼掌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回来的是脸色还算是不错。
李扶摇坐在火炉子旁边,和鱼凫还有青泥剥着红薯皮。
卖红薯的是个老人,性子温和,没有什么生意,也不恼,见着李扶摇腰间有柄剑,也不觉得害怕,就坐在李扶摇旁边,拿出一壶酒,搁在炉子上,很快便有酒喝。
不过看样子是没有要给李扶摇喝的打算。
李扶摇看了很久,最后忍不住让鱼凫去对面酒楼买了一壶酒。
鱼凫这才知道,原来公子是要喝酒的。
酒带回来,李扶摇把酒放在炉子上温着。
等到李扶摇的红薯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酒也能喝了。
李扶摇想了想,好像上次喝酒还是在仙岩书院里,和宁映雪对饮。
一口酒入喉,李扶摇脸上满是满足。
老人讥讽道:“本来就极其爱酒,非要憋着,何苦来哉?”
李扶摇转过头看着这个老人,笑着问道:“那您老为何非要卖红薯呢,反正怎么都活得下去的。”
老人瞥了他一眼,“自食其力,自力更生。道理就是这样,难不成你还不讲?”
李扶摇笑着点头,“理当如此。”
老人忽然来了兴趣,“我看你就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要不咱们讲讲道理?”
李扶摇苦笑道:“可是我现如今只想吃上一口白煮豆腐。”
这句话让老人勃然大怒,“朽木不可雕也!”
鱼凫只觉得这老人好没有道理,便有些生气,青泥则是注意到,在老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扶摇已经按住了剑柄。
风雪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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