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年三十只有两天。
赵甲第陪着老佛爷在院子里喝茶,身边还有赵三金和童养媳姐姐,煮茶手艺精湛巅峰的齐冬草盯着火候,赵甲第接到一个老杨的电话,听到第一句话整个人就懵了。挂点电话,红着眼睛对老佛爷说道奶奶,我要去一趟四川,现在。赵三金没有说话,老佛爷关心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失魂落魄的赵甲第面无人色,起身后轻声道胡璃走了。老佛爷愣了一下,赵三金平静道冬草,你开车送他去天津机场,最好一起去四川。很快一辆宝马7冲出赵家宅子。赵三金镇定坐在原先位置,安慰了一下老佛爷,语气不温不火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金海在天津方面的负责人,让他半个钟头内搞定两张飞四川成都的机票。以赵太祖心腹的办事能力,相信赵甲第和齐冬草一到机场就能登机。还有一个打给四川方面。到了天津机场,金海的几名高层如临大敌,很郑重地安排一切事项,直到目送两人登机才如释重负。坐上飞机,坐在靠窗位置的赵甲第闭着眼睛。齐冬草轻声道我带了眼罩,你戴着睡一觉。赵甲第睁开眼转头轻轻一笑,姐,我没事。齐冬草握住他冰凉的手,捂在手心,不说话。
大约两个半钟头后,他们下了飞机,依然有数人接机,赵甲第先打了个电话给老杨说我到成都了,就不等你和黄华他们一起动身,我先过去。挂掉电话,把一个详细到乡镇村子的地址说给接机的金海高层人物,对方在走向停车场的两三分钟里就确定下来准确路线,上了车,直奔广阳市下一个叫观音村的偏僻地方,两部车,金海两位被上头命令二十小时随同的高层坐在前面的车里,赵甲第和齐冬草坐在后面一辆车,长途跋涉。
到达那座县城已经是傍晚时分,公司领导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填肚子,齐冬草的意思是不用,很干脆利落,赵甲第却摇摇头,说麻烦你们了,我们先随便吃点。两名四川分公司领导赶紧说不麻烦,他们说到底还是怕眼前这位身份神秘的年轻男人饿着,上头老板的老板的大老板亲自发话,他们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肝脑涂地,别说饿一两顿饭,一两天都得勒紧裤腰带忍着,不过既然年轻人说吃饭,他们当然没意见,10来分钟就解决掉,然后继续前往某个乡镇,到了乡镇再进去就是一条足以让卡宴这些伪越野车泪流满面的狭窄泥路,连破巴士都不愿意开,而两部宝马7义无反顾冲进去,跌跌撞撞,一路上惹来无数惊艳和错愕视线,再往里,是拖拉机都能开的小道,没路,整辆悍马都没辙,那两位衣着鲜亮的领导赶紧把方向问好,战战兢兢跟赵甲第说只能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了,还有半个多钟头的路程,赵甲第笑了笑,说你们回吧,让你们跑了这么远,已经很过意不去,我和齐助理就自己去村子。两个领导死活不肯,最后是齐冬草淡淡一句让你们回就回,两个功成名就的大叔才安心返程,路上都在揣测年轻男人的身份,经过一系列缜密推敲,答案浮出水面,赵太祖的大儿子,金海实业的太子爷,赵甲第。两人抽着烟,其中一人说多的看不出,只觉得这位太子爷挺好说话,应该是个好-性子的年轻人。另一人不屑道你什么眼光,好说话能让齐冬草齐大助理一切以他为中心?哼哼,以前我总听说太子爷不显山不露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看呐,没那么简单,不信咱们打个赌,走着瞧。
观音村,一个很诗情画意的名字,真实情况却一点都不浪漫情怀,泥泞颠簸的道路,偏于四川偏远山区一隅,安详的代价就是落后,贫穷,井底之蛙。大城市里来的那位女老师一直努力去做的,就是想亲自带着孩子们跳出井底,去看看外面那片广阔的天空。她每个月都会节省下少到可怜的工资,全部用来买课外书本送给努力学习的孩子,只舍得花几块钱去网吧给mp3充电,下载歌曲,给孩子们听,可惜她只坚持了一年多。她摔倒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出动了,大人将她裹在崭新的被子里,只求她能安稳暖和地躺在床板上,抬着跑着送她去乡镇,学校里29个孩子都哭着喊着在大人后面跑了半个钟头,直到她被送到拖拉机上,他们还是拖着稚嫩却比城里孩子要更坚韧的双腿死死跟在拖拉机后面,任由大人怎么劝都不肯停下脚步,村里人凑了钱雇了一辆巴士去县城医院,孩子们终于停下来,扯开嗓子喊着胡老师,哭成一片。胡老师曾告诉他们,再有一年时间乡里就会有一所崭新的小学,能让所有的孩子都读书,有新课桌椅子,有很大的操场,但她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她被葬在村子后面的山顶,她不上课的时候,就喜欢独自去那里眺望远方。偶尔会带着孩子们,给他们讲故事,讲大城市里的灿烂和奋斗。她父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一封信,说要葬在这里,不要回去。她那位穿着华贵的母亲死活不同意,她的父亲同意了女儿最后的请求。下葬那一天,全村人都身穿麻衣,不管老幼,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她父母到医院那一天,惊动了一大帮市县领导,那时候村里人才知道胡老师是出身大城市里的富贵人家,他们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胡老师愿意来村子教书,甚至还说要在村里过年,但质朴的村民懂得感恩,知道精明城里人都不屑去做的将心比心。孩子们跪在坟前,哭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