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号晚上,也就是星期六晚上,有yy活动,庆祝《癞蛤蟆》破百万字。)
阿春饭馆位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周边,因为只做冷门的扬州菜,或者扬州炒饭加上一些面条饺子之类的,都称不上太大特色,加上地理位置尴尬,竞争激烈,生意一直不冷不热,所幸也就二十多平米的小地方,租金不高,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保养不错,穿中山装,踩厚底布鞋,几分儒士风范,看上去也就不惑之年的模样,此刻端着一只乌青色小茶壶暖手,使唤员工做活。阿春饭店名字低俗,牌匾上四个字却比较铁画银钩,甚至说笔走龙蛇也不为过,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当然极有可能是拓手临摹下来的东西。
员工只有一个,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汉子,典型的东北哥们,憨厚实诚,从农村小旮旯初出茅庐,来到大城市,任劳任怨,好骗,包干了买菜打扫、洗菜切菜、炒菜做饭、端茶送水等全部杂活,一个人顶三个人用,工资依旧是可怜巴巴的八百五,唯一的好处就是老板逢年过节都会送个红包,一百两百的,看老板心情而定,阿春饭店之所以能够维持下去,二十来年屹立不倒,成为附近几条街上历史最悠久的店铺之一,有个先天优势,老板是哈工大的讲师,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资深讲师,职称却一直上不去,只比在编的助教稍微好点,教授级别待遇是肯定终生无望了,偶尔学生会来友情客串一下,尤其是大大小小的马哲专业考试前,总是跑得特别殷勤,买单都是豪气一挥手说别找零钱了,老板也不客气,坦然收下,该不及格的照旧不及格,倒是及格了的不介意多加几分,算是锦上添花,却绝不雪中送炭。现在没到考试的点上,生意冷清,唯一的员工给自己弄了份大盘炒面,啃着大蒜,一条腿搁在椅子上,狼吞虎咽,这个在阿春饭馆打了两年杂工的青年剃平头,因为好打理,洗头都省下洗发水的钱了,这两年没什么开销,倒是存了点,银行帐头上差不多一万五,老男人总说啥时候存够一万了给老板孝敬点烟酒,青年总说那你多发点工资呗,离一万块还早。
“老常,你说你一个好好的马哲老师跑去讲什么法理学和宪法学,反正俺是听不懂,难怪开了这堂课程,每次都是小蚂蚁几只在那里打瞌睡,哈工大怎么不把你这课给撤消了?”青年一口大蒜味,左手上有份沾满油渍的报纸,《新晚报》,他高中没毕业,只读了一年半,就跟着村里亲戚去打工,哈尔滨市呼兰区,工地上搬砖扛水泥袋什么的,没什么正规劳务公司签署合同的那种,小工,说好了每天45块钱,结果那个工程烂尾了,肥的流油的老板直接跑路,他白打了一年的工,他就辗转到了阿春饭馆,反正包吃包住,后来得知老板是哈工大老师后,特别激动,觉得碰上了大文化人,只不过随着旁听次数多了,发现这家伙说的东西都没人爱听,那股子崇拜之情就逐渐淡化。况且处了两年,他也没看出这老板有啥了不得的,最多就是心疼媳妇这点相当不错,每天都会亲自专门下厨给老板娘送份扬州菜,他只见过老板娘几次,看着一点都不般配,她比较显老,像一般过了半百的女人,不过老板娘的确是好人。倒是一些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大学生,对这个年纪不小了的老板时不时有点不对劲的苗头,他看着都担心,生怕老板做出对不起老板娘的勾当,在大城市呆了三年,年轻人偶尔去网吧玩下劲舞团的他也知道了白天教授晚上禽兽的网络用语。
“社会总是需要一些傻瓜的。比如你这样的。”老板端着小巧茶壶,一只手挥了挥,把青年的蒜味给驱散。
“你才傻!”青年忿忿不平道。
“我也没说我聪明啊,大智近妖多折寿,跟红颜薄命是一个道理。我们中国人为人求儒,处事黄老,手腕缘法,才能金刚不破。”老板文绉绉道。哈工大-法学院最具代表的是国际法,国际经济法和民商法学这类与实际接轨的学科,老板所教的,太形而上,加上课堂上总是聊一些有关公正正义道德这类“不着调”的落伍玩意,谁爱听。至于很多教授牵头的“研究所”,就更没他这个外缘人士凑热闹分杯羹的份了。
“别酸文,老子听不懂。”青年没好气道,把报纸翻了一页。
“我送你的《古文观止》看完了没?”老常笑道。
“规定每天看一页,不舍得翻。”青年理所应当道。
老板无可奈何,幸亏对这位员工的古怪脾气已经习以为常了。
“傲天哥,吃饭呢。”一个家伙鬼鬼祟祟走进阿春饭馆,单独一人。
“小红呐,来来来,俺给你做碗扬州炒饭,老规矩,多加一个蛋。”青年一看到来客,乐了,火速扫荡光盘里的面条,吞咽下大葱,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就去隔壁厨房捣腾拿手炒饭。
“傲天哥,下次别喊我小红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就算喊我熊子也好啊。”来的家伙苦笑道,坐在老板对面。
“那不行,小红喊着亲切,喊熊子显得比较见外。俺就喜欢喊你小红,谁让你扎个辫子。”掌勺的青年从厨房探头道,朝扎了个辫子的年轻男人咧嘴笑了笑。阿春饭馆隔壁有家生意火爆的餐馆,店主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