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愚激动的双眼在充血,看着站在眼前的赵璩,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跟着颤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盼着这一刻。
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梦中跟想象中,他都盼望着这一刻,盼望着赵璩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痛苦,在天下人跟前被自己踩在脚下。
面对赵汝愚那双目充血愤恨的目光,赵璩的视线则是有些心虚闪躲,当年的事情确实错在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这个赵汝愚就不能放下恩怨?大家同为皇家宗室,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撕破脸皮,斗的你死我活吗?
此时的赵璩面对剑拔弩张的场面,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迎娶钟晴,还深受赵构恩宠的意气风发,越来越胆怯的他,看着韩侂胄、扫过赵汝愚,看见了被人保护在中间的钟晴,但就是没有看见叶青,这让他本就胆怯心虚的心,此刻感到更加的紧张跟心虚。
韩侂胄看了一眼双目愤怒,神色越来越狰狞的赵汝愚,心中微微叹口气,表面上却是继续轻松从容的道:“建康转运使黄度若是被我等收买,又岂会傻的连自己一起供出来?倒是大理寺这些年来,何曾判对过案子?而且论起诬陷来,怕是无人能够出大理寺左右吧?就连大理寺的左少卿,不也是被你们栽赃嫁祸?若不是圣上、太上皇慧眼如炬、英明神武为叶青平反洗冤,怕是大理寺左少卿都要被你们栽赃入大牢了。所以连你们自己人你们都要栽赃嫁祸,这大理寺的法理还有何颜面谈公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
韩侂胄简简单单的一席话,瞬间就把大理寺的公正给扔到了一边、踩在了脚底下,使得大理寺的威严瞬间就消失殆尽,毫无公理可言。
而且韩侂胄的这一番话,还照顾到了叶青,虽然不曾看见叶青,但他相信,这样的示好对于叶青来说,虽然不能阻止叶青完全参合进这件事情,但叶青若是要真的当面阻止他跟赵汝愚,怕是也要顾及下自己的道义、跟天下人的看法吧?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如此示好他,若是他还一意孤行,那么以后,他还如何在临安朝堂之上立足?如何让那些有心为他说话的人,支持他的人,相信他会承情呢?
他相信,既然为官,就没有人愿意在朝堂之上成为孤立无援的孤家寡人,所以只要有机会束缚还不曾露面,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露面的叶青,韩侂胄便绝不会放过机会。
吕祖简被韩侂胄的一番话,呛的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叶青跟他们之间,确实是有着这样一段恩怨,那时候的他们,还想着置叶青于死地,但谁能料到,叶青不单在短短的时间翻了身,而且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成了众矢之的了。
干脆不去理会韩侂胄对于大理寺威信的质疑,紧抓着黄度一事儿道:“转运使政务之上向与市舶司来往密切,若是韩大人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市舶司也参与了通金私售一事儿?那么韩大人、安抚使杨大人,为何不直接把市舶司的人也抓了呢?何况钟平不过是一个小小提举常平司,他若想通金私售,那不也得上头同意才行?南康军身为建康屯驻大军,难道就没有……。”
“我南康军乃是抗金主力,杀金贼还来不及,又岂会跟他们这些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吕大人,您身为大理寺卿,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若是毫无证据,只是随意揣测,或是想向诬陷叶少卿一样诬陷汪某,汪某可就明说了,汪某可不像叶少卿那般好说话,若是查不出证据来,可不是随便道声歉就能了结的。”汪公武皱眉怒哼道。
这家伙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却不想到也是个心思玲珑之辈,仅仅凭借韩侂胄刚才一席话,就开始活学活用,言下之意便是指吕祖简指证他通金,不过就是拿出当初诬陷栽赃叶青一事儿故技重施罢了。
吕祖简不由怒哼一声,当初攻讦叶青这件事情,如今看来,已经成了今夜人家对付他跟信王的利器,自然也是他们大理寺的软肋。
“但不管如何说,黄度即便是通金私售,也该大理寺查明之后才可抓人,如今你们如此,可有足够的真凭实据?不会就只是凭他的一家之言吧?”吕祖简尽力的周旋着道。
向赵璩递了好几个眼色,但此刻的信王赵璩,面对赵汝愚那更加狰狞的面孔,一时之间哪还有心思想他们的言语交锋,到底谁赢谁输。
“那若是我说确有其事呢?黄度确实有通金私售之实,此事儿史某可以作证。”史弥远的跟前,并没有带着李横,而是带着皇城司正将宋迁,以及数十名皇城司的禁卒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随着史弥远的加入,整个钟府的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如同群雄割据似的,让在场的众人,即便是包括钟康在内,都有些傻眼。
而钟康此时也渐渐缓过了神,看着眼下的形势,再看看始终一言不发的信王,钟康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些突然在今夜涌进自己府邸的朝廷要员,是完完全全的针对自己而来啊。
视线不由得看了看旁边忧虑、害怕的杨氏,又看了看前方被人保护在内的钟晴,心中一时之间开始有些后悔,要是听晴儿的话,不是大摆筵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