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远、叶青这般高位的臣子,并非是通过自身的一言一行来定义自己是奸佞还是忠良了,显然,只有通过他们的治国安邦之策,或者是取得的政治成就来定义奸佞与忠良的标准答案了。
所谓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当战与和的观念在朝堂之上发生冲撞时,百姓所能够考虑的,往往如同文人书生所拥有的风骨气节一般,大部分时候都是凭借着一腔爱国热血来冲动评判、行事。
自然,百姓所在的高度无法如同叶青、史弥远那般的高度看待每一件事情,那么便绝不会如同叶青、史弥远这般重臣要顾忌太多方面的因素。
自古风云多变幻、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朝堂之上终究是要分出一个忠奸胜负来,谁赢了谁就能够独断朝堂,而后以自己的政治成就来给自己的对手定义忠奸身份。
当然,朝堂党争赢了,但政治抱负却是以失败告终,必然会被青史载为佞臣,秦桧与岳飞便是如此,一个输了朝堂之争,但以忠诚留名于青史,一个赢了朝堂之争,但最终一跪千年。
但不管是秦桧还是岳飞,想必若是在百姓不知其身份的情形下,恐怕很难有百姓能够分的出他们谁是对谁是错,谁是好或者是坏。
就如同我们如今看到一个贪官在事发之前时,我们很难去断定他是好还是坏,而若是再上升到更高的高度时,那么哪里还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治国理念不同的党争而已。
当下的叶青或者是史弥远,若是不表明身份,一个不过就是个随和的中年人,一个不过就是个富态的中年商贾,何况若不是因为叶青未卜先知的关系,两人一战一和的主张显然是难以分出谁对谁错来。
而且即便是如今叶青有未卜先知之能,但眼下的局势已非当年的局势,就如同历史轨迹中,韩侂胄与史弥远之间的争斗一样,一战一和一之间,史弥远占据了上风,但最终两人在史书上却是不分胜负,抑或是主战的韩侂胄比史弥远的声名要稍稍好些。
叶青如今虽然不至于重蹈当年韩侂胄的覆辙,但若是一旦失败,他的下场比起韩侂胄来只会更坏。
所以眼下的叶青,不管是为了身后名,还是为了华夏文明的传承,他都得硬着头皮、无所不用其极的走完这条不可知的路。
书房里的墨小宝已经在等候着他,看着叶青难得一见的阴沉着脸,墨小宝心中微微一紧,在叶青坐下后便开始主动说道:“刚刚接到益都的消息,所以末将便立刻赶了过来。”
“那边形势如何了?”叶青抬头挤出一丝笑容,实话实说,他多少清楚如今钟晴的心思,甚至,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如今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差不多快要尾声了,这个完颜永济心思还真多,既不想得罪您又不想让他们金国背黑锅,还想要两全其美,寄望着钟蚕能够帮他把打压燕宁一事儿按在益都,不要传扬出去。可钟蚕岂会让他如意?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才会拖了这么久才解决。”墨小宝看着叶青的脸色渐渐变随和,心头也跟着微微放松了下来。
“从今日起,在庆王跟崇国公所在的驿馆内外增加一些守卫,实在人手不够的话,可以从种花家军中抽调一些过去。”叶青点点头,益都的事情是完颜永济早晚都要解决的,即便是再拖下去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
之所以如今有些着急了,则是因为蒙古人的步步紧逼,木华黎跟博尔术依旧是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烦他叶青,何况此时完颜永济又不在济南府,所以自然而然的给了木华黎跟博尔术一丝希望,同样,也是让两人有些好奇完颜永济到底去了哪里。
“您是说贾涉所说的蒙古人的事儿吧?”墨小宝问道。
“不错,既然有蒙古人尾随,那么便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若是好事儿的话,木华黎跟博尔术早就抢先跟我说了,不至于鬼鬼祟祟的尾随着我。不过……。”叶青沉思片刻,说道:“也可能是针对庆王跟崇国公而来,所以还是需要多加小心一些。”
墨小宝点点头,虽然他不相信蒙古人敢在济南府搞什么小动作,但庆王跟崇国公终究是宗室,若是在济南府出了什么意外,即便是叶青到时候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蒙古人干的,但朝廷会不会真的相信那就是两回事儿了。
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朝廷或者是史弥远,特别是刚继位的圣上,会不会正好借着庆王跟崇国公遭受意外一事儿,从而向叶青发难,打压其在北地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