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叶青告退。”叶青看着眼前精神不济的赵构,躬身说道。
赵构缓缓抬了抬手,示意叶青可以离去。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多少有些君臣告别之意。
“朕老了,以后好自为之吧,淮南东路安抚使的位置,如今你可以……放心的继续坐下去了。”赵构在叶青转身要离开时,看着叶青的背影再次说道。
“臣多谢太上皇栽培之恩,臣定当铭记在心,不负圣恩。”叶青回头说道。
赵构沉默,微微点点头,而后示意站在门口的王伦送叶青出宫。
随着叶青离开,德寿宫大殿变得寂静无声,只有赵构那略微粗重的喘息声,隐隐在大殿内响起。
“都做好准备了?”赵构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说道。
不出所料的,魏国公史浩再次缓缓从侧面那屏风后面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作势要跪地向赵构行礼,自然而然的是被赵构笑骂了一句老东西后而制止。
史浩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空荡荡的大殿门口,仿佛叶青的背影还有残留的影像在此似的。
“臣万万想不到太上皇对叶青的圣恩如此浩荡,臣……有罪啊。”史浩此时的话语,在赵构的耳朵里,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大度的挥挥手,赵构嘴角泛着一丝苦笑:“是个人才,若不是事关赵宋江山,朕真想留着他为我大宋所用,便宜你了。”
“这么说来,太上皇是看清这个人了?”史浩有些意外的问道。
前段时日,赵构还一直在冥思苦想,这个叶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但如今看样子,好像是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叶青的忠奸一样。
“大忠大奸之枭雄!”赵构微微点着头说道。
看着赵构点头的样子,史浩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赵构的点头到底是回答自己的话语所以点头,还是说因为欣赏叶青而赞许点头。
“还请太上皇为臣解惑。”史浩在赵构旁边坐下道。
随着赵构的一句出去走走,两人便开始沿着小西湖的堤岸缓缓溜达着,手拿拐杖的赵构看着平静的湖面,不等史浩继续问道,就自顾自说道:“朕想了很久,算是想明白了,叶青大忠,是对大宋江山社稷,所以他一直不愿投金,非是怕身背骂名,而是因为此人大奸,是为枭雄佞臣,不忠人君。”
“岳飞忠君忠国,自认为死得其所,乃是忠臣。而在叶青眼里……。”赵构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落后他半步的史浩,冷笑了下说道:“岳飞之举在叶青眼里是迂腐、愚忠,所以他不会成为岳飞,也不会效仿岳飞。宋之忠臣是他叶青的保护伞、护身符,所以他决计不会撇开,君之奸臣同样是他的保命符,因为不忠君可以让他活着。”
“若是如此,此人更不能留。太子年轻,如今与叶青走的很近,又是颇为信任此人。何况,即便是圣上,对他也是赞赏有加,若是真如太上皇所言,国之忠臣、君之佞臣的话,那么有朝一日,此人在朝堂之上必将会只手遮天,到了那时,那就是叛臣权臣了。”史浩眯缝着眼睛说道。
这番话显然是说进了赵构的心态,默默的点头赞同着,而后道:“朕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让他叶青,能够理直气壮的要做国之忠臣、君之佞臣的枭雄。想来想去,怕是叛臣任得敬给了他启发啊。虽是有些不同,但大道理却是一样的,此人留不得。”
魏国公史浩与太上皇赵构边走边谈,同样,被王伦送出来的叶青,此时也与一直等候他的史弥远边走边谈。
望着那长长的朱红色的宫墙,叶青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当初与钟晴并肩而行的情景,这样的感触,让叶青有些忧虑,最近的自己如今这么喜欢回忆,会不会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将要在临安走到尽头呢?
一辆马车从远处匆匆的向这边驶过来,史弥远与叶青同时停下脚步,看着由禁军护卫的马车戒备森严的靠近。
“看来是信王回到临安了。”叶青看着那缓缓接近的马车说道。
“所以叶大人应该知道,一旦信王知晓的话,那么这一进宫之后,叶大人的项上人头怕是就不保了吧?”史弥远带着笑容轻松的说道。
“若是史大人想要说,今日朝会之时就该告诉圣上了,又岂会拖到现在,甚至宁愿在何宁门枯等叶某近两个时辰?”叶青跟史弥远说完后,便与史弥远一同望向了那掀开车帘的马车。
不出所料的,信王赵璩冷冷的脸颊出现在车窗前,与他们二人一样,正冷冷的打量着彼此。
“建康一事儿看来信王并没有忘记史大人的搭救之恩啊。”叶青面色从容的向信王行礼,信王神色冰冷,坐在马车里对着他与史弥远点点头,而后继续坐着马车往何宁门处驶去。
“比起自己的女人被夺一事儿,史某在建康那点儿小事儿,就不算是事儿了。何况,建康主导是赵汝愚、你叶青,还有韩侂胄,至于史某,不过是看热闹捡便宜而已……。”看着信王的马车渐渐远去,史弥远继续跟着叶青向前道。
“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