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花剌子模的地方是什么,何况不论是汉还是唐,都曾经与那个地方的人打过交道,如今的世界,在人们眼中也已经完全称不上神秘了。
但就是如同一个人的眼界高度一样,是仅仅局限于自己的门前三尺路,还是愿意跋山涉水站的更高、看得更远一样,如今别说是花剌子模,就是辽国在宋人的眼中,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跟他们好像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一样。
接下来叶青的话语,虽然他已经料到了赵昚会吃惊、会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但当他把他想要说的都说完后,并没有睡着的赵昚,显得是意兴阑珊,甚至是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叶卿可是最近过于劳累的缘故……。”赵昚看着叶青那认真等待自己抉择的神情,摇头哑然失笑道。
“回圣上,臣不累,相反,臣如今清醒的很,臣也没有病,最近也没有做噩梦,被鬼上身之类的事情发生在臣身上,臣如今极为认真,同样也极为清醒。”叶青言辞诚恳到近乎于迫切的说道。
“此策无异于天方夜谭啊,即便是朕早年雄心壮志依旧在,怕是也没有想过有这样的局面啊。”赵昚看着神态诚恳的叶青,像是不舍得伤害了这样一位,心中怀有华夏民族大义的臣子似的,再叹口气道:“何况……叶卿可想过,以如今我大宋朝廷的盛威,真的可以起到这样的主导作用吗?他们岂会听命于朕行事?”
“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于鞑靼人,大可诱之以利,于夏可动之以情,于金可晓之以理、胁之以威。于辽,可授之以渔。不管事后如何,但只要让夏、金、鞑靼人都动起来,特别是夏、鞑靼人意识到,辽国一旦灭亡,那么就将是唇亡齿寒的话,那么未来我大宋的边疆将很难再会被金人以威胁,因为金人于我大宋,也是如此道理。最为重要的是,这乃是圣上禅位前之举,无论是否成功,但今日之事儿,必然是会被书写在千秋大义的史册之上,于我大宋朝廷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说道最后,叶青的言语已然是十分隐晦。
但赵昚依然还是从叶青最后的话语中,听出了叶青所没有言明的意思,纵观赵宋宗室这么几代人下来,要么是被俘成了金国人的俘虏,要么是被金人施压下,不得不拿自己的忠臣武将开刀来求和,弱宋二字,如今就差刻在赵宋宗室的脑门儿上,即便是他赵昚,好不容易有所作为,但长久以来,北伐是寸土未进。
如今虽然收复了北地四路,可日子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开始变得安逸起来,反而是比从前更加担忧金人的报复与威胁。
长长的吸口气,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不得不说,叶青又是给了他一个青史留名,盛载英明神武的机会,随着北地四路被叶青收复,赵昚心头对于叶青的话语,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但此事儿不管怎么看、怎么想,都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当然,若是能够做到,自然是更好,但若是做不到的话……?
“即便是我们失败,于我们如今的处境也是不会有丝毫的损伤,辽国亡,自然接下来是夏、鞑靼人,而后才会是金,但金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没有人说的准,一旦给予鞑靼人更多的攻金机会……我们距离燕云十六州太远了,所以臣以为,唯有如此,才能拖延住鞑靼人继续攻金的脚步,从而也给我们更多的时间来谋划收复更多的失地,直到燕云十六州于我们而言乃是唾手可得时,再与鞑靼人联手灭金也不算晚。”看着稍微有些意动的赵昚,叶青不得不趁热打铁,把自己能够计划全盘托出。
“你可有信心说服他们?”赵昚并没有给叶青准确的答案,反而是问道对于金、夏、鞑靼人的立场与态度。
“若是圣上信任臣,臣绝对有办法说服他们,只是……。”叶青抬头看着赵昚,迟疑了下说道。
“好,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若是如此,你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啊,就别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朕这里了。”赵昚皱眉挥手,看着叶青行礼后迈步而出。
缓缓站起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后微凉的夜风瞬间钻了进来,身体羸弱的赵昚瞬间感到一股寒意入体,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依旧望着外面那朦胧夜色下不远处的山体,久久不动。
叶青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说服了赵昚,同样,他也不知道,明日赵昚会给他一个什么样儿的答复。
最后赵昚于他那模棱两可的答复,可以看作是同意,也可以看作是不同意,但不管怎么说,在叶青看来,如今赵昚恐怕更多在意的是,如何来平衡朝堂之上的臣子权利问题。
自己最后没有说完的话语,他也相信赵昚已然完全明白,那就是他叶青怕的不是难以说服的金、夏、鞑靼人,相反,怕是的会暗中阻挠的史弥远、王淮等人。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赵昚答应叶青的请求,那么必须要在明日晚间宴请各国使臣的晚宴前,率先下旨让叶青入主枢密院才行,亦或者是,必须给予叶青一个可以从容带兵前往辽国的名义。
走上断桥的叶青,回头便听见钟晴站在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