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颇为普通的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从皇宫内驶出,李凤娘的脸色并不算是很好看,端坐在马车里,左右则是宫女竹叶儿跟太监青丘,驾车的自然是如今已经贵为殿前司的统领左蛟,还有十余个做护卫打扮的殿前司兵士随行于两侧。
热辣辣的天气下,马车内放置的冰块多少让有些不透风的马车显得凉爽一些,青丘三番五次的抬头,偷偷看向雍容华贵、妩媚风情的李凤娘,只是一直不敢把心头的疑惑问出来。
当今皇后跟叶青之间的事情,青丘身为皇后跟前的近侍,自然也是知晓一些,虽然他不像竹叶儿那般,如同皇后的影子一样,但自从跟随皇后后,也是极为受皇后的信任跟青睐。
“想问什么就问吧。”李凤娘看着青丘那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恨不能一脚把他踹下去,但终归还是忍住心头的冲动,淡淡的问道。
“回皇后……。”青丘紧忙诚惶诚恐的对着李凤娘行礼,结巴道:“奴婢……奴婢有一事儿不明,叶大人明知刑部尚书李大人乃是您的亲弟弟,为何还要把李大人置于这……叶大人难道就不怕您……。”
不等青丘说完,李凤娘便冷冷的哼了一声:“叶青若是怕本宫,就不会如此做了,正因为他压根儿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坑立方。只是……你进了皇城司也很久了,邓友龙暗中被韩侂胄拉拢一事儿,你竟然不知情,甚至还任由立方对此人如此信任有加!”
“奴婢知罪,韩大人的手段颇为不寻常,奴婢……。”
“算了,如今既然被叶青揭穿邓友龙投韩侂胄麾下一事儿,想必立方自己也会思索明白的。只是叶青过于可恨,竟然利用立方刑部尚书的差遣,把他也卷入进了这漩涡之中。现在想要全身而退都难了。”李凤娘眉头带着一丝隐忧,她对于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毫不留情,但对于自己的家人,当今皇后李凤娘却是极为关心的很。
自从她成为了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后,整个李氏一族都跟着扬眉吐气了起来,不只是李立方,就是连其他一些亲戚,都在李凤娘的任人唯亲下,几乎身上都背着或大或小的朝廷差遣。
“不过……。”李凤娘的眸子带着一丝冷笑,淡淡道:“若叶青不是被太上皇逼急了,恐怕也不会这般做,所以如今看来,叶青在临安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太上皇要除去他,韩侂胄、史弥远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眼下,看来他是想要让整个临安的局势更乱一些,然后才能保全自己吧。”
青丘看了看李凤娘,而后又看了看不说话,一直都很沉默的竹叶儿,在青丘的认知中,这天下都是皇家的,想让谁任何差遣,不过就是一句话、一道圣旨罢了,为何想要对付叶青,却是这般艰难呢?
当然,他也很清楚,叶青在北地的势力很大,可在青丘看来,只要皇家一道旨意,罢免了叶青在北地的差遣后,那么北地不就回到朝廷的节制中来了吗?他叶青就算是在北地再厉害,难道还敢谋反不成?
“若是太上皇顾虑叶大人在北地的差遣,为何不……不一道旨意免了他的差遣,反而要如此……。”青丘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凤娘则是有些失望的看了青丘一眼,瞬间让青丘全身立刻紧绷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
“难怪把你放到了皇城司,却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非但没有从皇城司抢过来丝毫权势,还让那女人在皇城司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位愈发牢靠!”李凤娘有些失望的冷哼道。
青丘在其他方面倒还是很合李凤娘的心意,特别是讨人喜欢这方面,颇为机灵懂事儿,但在权谋上面,他跟人家皇城司的比起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也难怪那时候,叶青宁愿同意让青丘兼个皇城司副统领的差遣,也不愿意让竹叶儿插手皇城司的事情。
“若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当年朝廷也就不至于一连十四道圣旨,才召回北伐的叶青了。何况,那时候与其说是被圣旨召回,倒不如说是因为仗打完了,由不得人家回临安了。”马车缓缓驶出了东华门,而后在临近的小巷子转了一圈后,车厢也便不再像刚才那般盖的严严实实的。
透过薄纱一般的窗帘,看着临安城的街景,李凤娘继续说道:“正所谓师出有名,朝廷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免掉叶青在北地的差遣,虽然叶青在北地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是谋逆之罪了,可朝廷手里依然却是缺乏治罪于他的确凿证据。何况如今叶青便是北地,北地便是叶青,朝廷无缘无故的罢免了叶青,如何跟北地那些叶青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吏交待?总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吧?若是因为罢免叶青一人,而使得北地陷入动荡之中,那么不只是朝廷会得不偿失,而且还会便宜了被北地拒之于黄河北岸的金人,从而使得他们利用北地的动荡,跟叶青与朝廷的矛盾而再次南下,到了那时候,朝廷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最后还要背负一个冤杀功臣的罪名,就如同当年的岳飞死于风波亭,朝廷不能再背负这样的罪名了。”
“那岂不是叶大人在北地就动不得了?”竹叶儿突然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