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人心、琢磨人性一直都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相比较起其他种族直来直去的性格,华夏民族则在琢磨人心、人性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谁都追不上。
而赵构更是此中妙手,自登基为帝之后,赵构对于人心、人性的琢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即便是如此,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都会时不时的琢磨琢磨叶青这个人。
叶青与其他人不同,这是谁都不可否认的,自从第一次见到叶青,赵构心里头就很清楚。
但具体是哪里不同,赵构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哪怕是自叶青前往淮南东路后,赵构本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来看清楚叶青这个人的机会,但半年多来,他一直还是琢磨不透叶青的心性,更不清楚这叶青到底是否有野心。
如同一团浓浓的迷雾隔在他与叶青中间一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明明知道这个人就是真实存在的,但赵构却是总有一种,这个人如同无形一样不存在的感觉。
人总是有欲望的,只要清楚了一个人的欲望,那么身为帝王,想要控制一个臣子,自然而然的就会得心应手很多。
但像叶青这般,看似什么都在乎,但却是什么都能够果断放得下的人,赵构却不知道,叶青到底在追求什么。
可如果说叶青只想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混吃等死的话,那么显然是更不可能,这个人同样是有着与天下百官一样的权力欲望,只是……这个人却是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淳熙十三年十一月,德寿宫内,已经来了足足一柱香时间的赵昚,在赵构没有出声的时间里,便一直默默的坐在一边,等待着还陷入沉思当中的赵构开口。
人一旦上了年纪,特别是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之后,那么人便会老的越来越快,也会越来越感叹岁月的无情。
自叶青前往淮南东路上任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赵构就已经由当初还有些精神矍铄、老而弥坚的样子,变成了如今老态龙钟的样子。
半年的时间里,赵昚都能够明显的察觉到,眼前的父皇在这半年里苍老的有些快了,比起往日的精神矍铄来,简直是如同换了一个人。
赵构仿佛带着一丝倦意的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昚,微微点点头后,又再次把眼睛闭上继续养神。
“淮南东路如何了?”赵构窝在厚厚的毯子里,享受着临安难得一见的阳光明媚道。
赵昚看着合上双目养神的赵构,笑了声后道:“父皇,淮南东路虽有些许波折,不过还好,叶青倒是识大局,并未跟叶衡、白秉忠两人闹的太僵。但那叫刘克师的仕途……想必在淮南东路是到头了。”
“这么说来,你倒是很赞同叶青小觑天下文士之举了?”赵构微微叹口气,不给赵昚说话的机会,继续慢慢道:“淮南东路虽如叶青所言,当该看形势任免才对,但终究是鼠目寸光,秦岭淮河以南有我宋廷疆域四路,利州路、京西南路、淮南东西两路,若是以后都以叶青这套说辞来应付朝廷、任人唯亲,恐会蔓延至整个朝廷。所以此事儿,你还需斟酌斟酌才是。”
“是,父皇,儿臣谨记,此事儿儿臣一定谨慎处置。”赵昚笑着说道。
再次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像是应付自己的赵昚,而后赵构又一次把眼睛缓缓合上,皱纹爬满的眼角让其眼皮子时不时的动弹着,证明着此刻赵构并非是在养神,而是在琢磨事情。
“过完元日,不妨把叶青调回临安吧。”赵构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再次开口道。
“父皇……这……怕是不妥吧,若是如此的话……。”赵昚一惊,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元日,若是这个时候就把叶青调回,别说淮南东路那边如何,就是朝廷这边都不太好立刻找到合适的人选来。
何况,在赵昚心里,这半年多来,淮南东路并未因为叶青的到任,而使得形势紧张到一发不可收拾,虽然跟叶衡、白秉忠不和,但官场终究是如此,若是他们齐心协力,那么到时候就该朝廷担心了才是。
再者说,赵昚对于叶衡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建康一役兵败,彻底让他失去了北伐的兴趣,也使得朝堂上下一片唉声叹气,罢免他不过三五年的时间便再次任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若是此时召回叶青到临安,那么叶衡任淮南东路安抚使的呼声必然高涨,加上白秉忠的话,淮南东路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危矣。
“朕怕是时间不多了。”赵构颤抖着下巴花白的胡须,伸手摇了摇道:“还记得当初父皇跟你说的吗?叶青此人不可留。父皇当初一手提拔他,本以为只是皇城司的鹰犬而已,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都头,竟然也有青云直上的一日。他知道的太多了,关乎皇家颜面,又跟金人眉来眼去,实是不妥啊。”
赵昚皱眉,看着有些出尔反尔的赵构,当初让叶青前往淮南东路的是他,如今要召回的也是他,赵昚有些不明白,赵构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等他问,像是突然来了说话兴趣的赵构,比起刚才的精神头强了一些道:“当初差遣他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