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权臣、枭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之辈,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儿,从来还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要么被榨干了自身的价值、而后弃之不顾,要么便从此沦为一党、成了其众多党羽之一。
叶青的话语让唐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底同时升起了一股骑虎难下的感觉。
叶青看似开明、大度的话语,对于此刻处境的唐婉夫妇来说,绝不是真心实意的话语。
唐婉绝不会相信,叶青最后说的那句“若是不同意,我便会当今日我们没有见过”是发自肺腑的,这句话,完全就是表面上的客套说辞,以及对于他们日后站在他这一边,留给他们的颜面余地罢了。
既然不想被史弥远拉拢,而后来找叶青帮忙,叶青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拉拢他们夫妇二人为己所用?
主动送上门的肉若是在嘴边溜走,叶青恐怕都得抽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了。何况若真是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德行,他叶青也就不会爬到今日这般高位了,恐怕早就被高义、交情四字连累的粉身碎骨了。
不去看唐婉那煞白的脸色,以及有些哀求的目光,起身走出酒馆的叶青,静静地站在街边,看着钟蚕陪着唐婉走出酒馆,而后在马车旁回头望着他。
叶青低头,再次不去看唐婉那哀求的眼神。
唐婉扭身,踩着马凳上了马车,最终还是拉开车帘,对着叶青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唐婉夫妇,与其说是叶青刻意拉拢、利用他们,倒不如说是他们夫妇主动送上了门,不想被史弥远所利用,在又不想跟叶青有瓜葛的情况下,又想要让叶青帮他们夫妇解决掉,史弥远带给他们的困扰。
可谓是想要行左右逢源之计,但最终却是落的偷鸡不成、反倒蚀一把米的下场。
而如今的处境,甚至还让他们失去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是认命的站在叶青这一方,按照叶青所言的那般去做。
赵士程第一眼便看见了唐婉那又想哭又想笑的面庞,谢过钟蚕后,急忙抓着唐婉的手回到后院内厅:“是不是……于我们想象的相去甚远?”
唐婉苦涩的点点头,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或许妾身就不该去找叶青,还以为他会念在跟我们夫妇那一点点的交情上,即便是不会帮我们夫妇,但也应该不会难为我们才是。”
赵士程神情有些沮丧的往椅背上一靠,长吁一口气后道:“其实当你出门后,我就料到了这一种可能。若是换做我是叶青,想必也会借此机会如此做的。”
看着像是做错了事,有些伤心懊悔的唐婉,赵士程抓住唐婉的手,挤出笑容宽慰道:“其实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毕竟比起被史弥远拉拢来,如今这样反倒更能够让我们心安理得一些不是?虽说叶青跟沂国公之间有恩怨,但……退一步来看,他最起码在庆王、崇国公,黄贵妃一事儿上,还都是站在皇家宗室这一边的不是?”
“叶青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还有些真诚的人了,也或许……。”唐婉抬头看向赵士程,顿了下后道:“是妾身太过于自负,以及相信叶青了。”
唐婉无奈的摇着头,她之所以敢找叶青,便是因为那两首钗头凤的词,让她误以为叶青对她很了解,甚至是在内心深处的一些秘密上,可以视为知己。
但最终,她身为女人的感性,还是败在了残酷的现实面前。
一连两日,钟晴、芳菲以及陶潜,都在为从通汇坊搬到中和巷而忙碌,唯独只有叶青一天显得无事儿可做,时不时的拿出宫里的旨意,思索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进宫。
不过不等他在已经快要空空如也的书房做好决定,竹叶儿竟然亲自来到了通汇坊的叶府。
“皇后请您进宫一叙。”竹叶儿一身端庄大方的宫装,向叶青行礼道。
“有说什么事儿吗?”叶青晃了晃手里昨日接到的旨意问道。
“皇后不曾告诉奴婢,昨日里皇后不曾等来叶大人,所以便让奴婢今日亲请叶大人进宫。”竹叶儿脸色平静,但在叶青眼里却是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就好像自己欠她钱似的。
叶青点点头,并没有打算为难竹叶儿,而且人家在外面连马车都备好了,也由不得他叶青再继续耗下去了。
跟着竹叶儿上了马车,显然不可能让竹叶儿坐在车外,自己独自坐在车内,于是不算很宽敞的马车内,身形高大、长手长脚的叶青便占据了更多的空间,从而似的竹叶儿只能是窝在一个角落,时不时的随着马车摇晃,整个人还会往叶青身旁靠过来。
尽着最大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竹叶儿,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靠近叶青,但无奈马车跑的飞快,所以这一路上竹叶儿已经不知道自己“主动”往叶青怀里扎了几次了。
何宁门处马车停下的时候,叶青善解人意的看着神色窘迫、脸带红晕,正准备起身的竹叶儿,而后伸手拍了拍竹叶儿的肩膀,吓得竹叶儿一个激灵,差一些再次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要不要平复下你的心绪?”叶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