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斜风细雨楼直直驶向了城外,驾车的贾涉在扬州外城墙一处工匠稍微少一些的地方停了下来,叶青率先笑呵呵的跳下了马车,与贾涉把马登放好,而后搀着卢彦伦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手拿着拐杖,一边抬头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卢彦伦向着叶青挥了挥手,于是一老一少便开始沿着那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城墙,漫步前行。
远远赶过来的萧贞,望着两人的背影,而后又看了看贾涉,于是便与贾涉在马车旁一起等候着叶青与他的先生。
“你小子当真是让老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如今老夫都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年出使金国时,那大宋一个小小的使臣了。这才短短的几年光景,你小子就硬是收复了北地四路,在宋朝堂之上立下了一席之地。”卢彦伦率先开口,由衷的感慨道。
“你这话说的,让我都不知道您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叶青摇头笑着说道。
听到叶青的话语,卢彦伦竟然是开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才停下脚步,对着叶青说道:“你小子既然如此说,那么就证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你小子没少参与。若是品行端正之人,自然是认为我在夸他,而你如此说,就说明啊……。”卢彦伦伸出食指隔空点着叶青道:“不过朝堂就是如此,品行端正、高洁之人,在朝堂之上是无法走远的。老夫当年一己之力建成了燕京城,后来辞官,便是老夫自家知道自己家的事儿,老夫不适合为官。若想要多活些时日,就得远离朝堂才行。”
“何为对、何为错?朝堂之上岂有对错之分?朝堂啊,终究是只有争斗才能长存的地方,不管是你心怀天下黎民百姓,还是江山社稷,总之,只要你到达了一定的高度,想要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那么就必然要陷入到朝堂党争之中。人嘛,都有自己的想法儿,岂能都是跟我们想法相同,不同政见者多如过江之鲫,谁也无法说服谁了,自然接下来就是明争暗斗,消弱、打压对方的势力,从而保留自己的意志于朝堂之上。”叶青掰着那城墙上的水泥,抠了半天也没能如愿抠出一大块来。
卢彦伦笑眯眯的看着叶青的举动,如今这扬州城的外城墙,在他卢彦伦的眼中,即便是金人最为强悍的铁骑,想要攻破也是难如登天。
“不错,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看来老夫是真不适合朝堂,凡是总是要求个是非黑白、对跟错,这也是读书人的通病,过刚易折。或许在各路地方任个差遣还行,但若是一旦进入朝堂之上的权力中心,读书人啊……就差着咯,跟你们这些如同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心中无圣贤书所掣肘的人来较量,无疑于是以卵击石啊。”卢彦伦继续感慨的说道。
在他看来,叶青能够得到如此高位,可完全是通过他扎实的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的浴血厮杀出来的。
虽然朝堂争斗虽非明刀明枪的沙场,但其暗流涌动的凶险却是还要比沙场残酷无情,一个不察,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就已经被辞官罢免,或者是被人当刀使还不自知。
“圣贤书太过于理想化,没有亲身体会过朝堂的险恶,只是一昧的追求心中的完美世界,用笔可以轻易的给世人描绘出来一个没有战争的美好和平、温饱富足的天下,但若是想要落到实处,则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书生意气愤慨于书,朝堂志向心忧于行。动嘴皮子永远比亲自上阵动手容易的多,毕竟实践才出真知啊。”叶青也颇有感慨的说道。
相比较于朱熹等人的口诛笔伐,包括他们在文人士子之间描绘的完美理想世界来,朝堂官员就如同是吃力不讨好的罪人一样,还是无罪也要有三分的那种。
回首看看那些武将立国、文臣治国的各朝各代,便不难发现,随着当代立国的那些功臣勋贵一个个去世,随着崭新的帝国开始进入繁盛时期后,历史的车轮便会渐渐的转向由文臣当国的时代,而崭新的帝国在经过了欣欣向荣、盛世太平后,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渐渐的由盛转衰。
其中是否是因为文臣之功,显然不能轻易的下此结论,但文臣理想化的治国安邦、抗击外敌之策,总是很难与现实达成默契,所以便会形成自欺欺人似的联辽抗金、联金抗蒙这样的事情。
究其原因,其实会发现,此中的奥妙很简单,无非就是文人书生的意气用事,圣贤书的君子之德桎梏了他们的灵活变通也好、阴险狡诈也罢,总之在该有的灵活国策上,文臣总是会失去他们笔下的写意与随心,变的处处被动,往往是拆着东墙补着西墙,而后眼睁睁的看着江山社稷继续衰落,直至灭亡。
“实践出真知!”卢彦伦喃喃的念着叶青脱口而出的真理,目光有些明亮,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道:“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有朝中大臣的模样儿了,竟然随口便能够说出如此让人深思的话语。”
“难得卢老您能如此夸赞我啊。”叶青哈哈的笑着道:“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扬州呢?”
斜风细雨楼一同吃饭时,卢彦伦向叶青表达了离开扬州的意思,在他看来,如今的扬州有萧贞就足够了,而自己又不想听从叶青的意思,留在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