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声在夜色下响起,徐寒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而后踉踉跄跄的才连滚带爬到了正在巡营的叶青跟前:“伤亡不大,但眼下已经再战之力,若是明日金人一早再大举进攻,大人,估计就是种花家军也扛不住了。”
“可曾受伤?”叶青微微皱眉,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徐寒关切道。
“多谢大人,末将无事儿,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主要还是太累了。”徐寒那张早已经分不清楚是泥垢还是血污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能够在张嘴笑时,看着那露出的白牙。
王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同样是向叶青禀报着今日一战下来,中军的伤亡情况,而后不多时,从右翼赶过来的谢伦,几乎跟刚刚的徐寒一样,同样是从马背上滚落,踉跄着脚步走到叶青跟前,禀报着今日的伤亡人数。
三位难兄难弟并排站在了叶青的跟前,今日一战,叶青身为统帅都投入到了惨烈的厮杀中,这一份勇武跟胆魄,更是让王重跟谢伦打心底里佩服。
毕竟,今日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几乎包括王重、谢伦在内,众将士在最要紧的关头,甚至都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日了。
如今战事终于停了下来,瞬间是让所有人有种重见天日、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看着三人身上俱是破烂不堪的盔甲,以及身后那些兵士手臂、大腿,或者是肩膀、额头处,偶有分不清楚颜色的脏布包扎着伤口,但即便是如此,所有人依然是盔甲在身,兵器在手,丝毫没有放松对对面的警惕。
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欣慰,在带着三人走进帐内议事前,叶青突然在营帐前站定,扭头望着同样是灯火通明的对岸,想了一会儿后突然道:“立刻下令,全军卸甲休整,今夜不必设防。”
“大人……。”徐寒、王重、谢伦三人异口同声的震惊道。
如此做简直是太大胆了,万一金人趁机偷袭,到时候可真就是要全军覆没了。
“乞石烈诸神奴累了。”叶青微微低头叹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今日一战我们能够守住,实属侥幸。乞石烈诸神奴错过了最佳的战机,沮丧懊悔之下,军心士气必然不震,他不会再轻易派人送死了。”
两军交战,即便是双方统帅不能够碰面,但同样,通过敌我兵力的调遣与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完全能够做到从中了解对方统帅的心理变化,以及性格秉性,以及敏锐的洞察对方士气的盛衰。
何况,今日一战下来,金人损兵折将不比宋人少,甚至伤亡要远远高出宋人不少,而这也就意味着,如今的金人,在今日出动了大批主力后,已经很难在接下来没有任何补充的前提下,维持像今日这般占尽优势的一场战争了。
短短几日来,宋人已经消耗了金人大部分的前锋兵力,而如今随着宋人像是进入“病入膏肓”之期的同时,金人的主力大军,在今日也已经是伤筋动骨,所以接下来,乞石烈诸神奴必然是要进行彻底的休整、补充,而后才会重整旗鼓、大举进攻。
当然,金人接下来必然还会有小规模的袭扰,来扰乱叶青他们的军心士气、休整防御工事等事宜,但这种小规模的战争,在眼下就如同是互相挠痒痒一般,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已经无法构成真正的威胁,也无法左右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今日一战,谢伦的损失最为惨重,因为中军有叶青坐镇,再者加上从一开始,这里并非是金人主攻的方向,所以即便是到了后来,金人在攻势策略上已经乱了章法,开始病急乱投医的三处同时用兵,但中军不仅挺了过来,而且还把伤亡算是控制在了预料之中。
左翼因为是五千种花家军的兵士镇守,而今日金人整整一个白天,也都是以主动这一侧为主,但奈何种花家军不管从哪一方面都要强于金人,所以在今日,虽然也曾短暂的被金人夺取过堤岸,但最终都还是在最后关头,再次把堤岸抢了回来,并没有让金人捞到什么便宜。
最苦的便是匆匆成军的陇城兵营骑兵,原本只有可怜的三千骑兵,加上叶青到达时,带来了刘敏行补充的五千战马,也不过是草草组成了一支八千人的骑兵。
这样一支骑兵根本就没有多么强悍的战斗力,所以一直都是处于在战争中一边交“学费”,一边快速成长的骑兵。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今日一战后,率领陇城骑兵作战的谢伦,在今日都不知道被金人打哭了几次,看着一个个初出茅庐的骑兵不甘心的倒在血泊中,看着即便是临死前,也还要“贪婪”的再拉上一个金人垫背的不要命的勇猛,谢伦每每想起今日战场上那些惨烈的情形,都心痛的想哭。
这些可都是未来足够成长为强悍骑兵,能够东征西战的精锐骑兵苗子,但奈何却是等不到真正成为一名精锐骑兵的那一天,就战死在了疆场。
八千人的骑兵,经此一战,仅仅只剩下了三千人,这让已经欲哭无泪的谢伦,在战事刚刚停下来后,对着那浑浊无声的黄河水默默出神,完全不愿意去相信今日发生的这一切。
当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在今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