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李记药材铺里传出阵阵刺鼻的药味,引得路过的行人骂骂咧咧。
“李药材,你在熬毒药吗,臭死个人”。
“呵呵,对啊,要不要带点回去给你媳妇儿喝”。
“喝你大爷”。
“李药材,大过年的,太缺德了吧”。
“哎呀,这可是补药,100块钱一副,保证你媳妇儿嗷嗷叫”。
“李药材,整个镇子都熏臭了,好歹也把门关上”。
“不行哟,得通风”。
李药材坐在门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笑呵呵的与路过的熟人打招呼。
药材铺里面,一个巨大的木桶里,装满了浓稠的紫黑色汤药。汤药热气腾腾,药味刺鼻难闻,臭飘十里。
木桶的旁边,三个蜂窝炉一字排开,每个蜂窝炉上都放着一口特大号的大锑锅,里面的热水汩汩,各种药材翻滚。
“这么高的温度,真没问题”?海东青面带忧虑的问道。
面对海东青的小心谨慎,这几天下来,黄九斤已逐渐习惯。
曾经那个杀伐果决、大胆包天、豪爽大气的海东青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邻家女孩儿。
“山民虽然内外伤都很严重,但半步金刚的体魄仍然不是常人可比,而且他从小就泡这种药水,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温度低了药效渗透不进身体,这个温度刚刚好,不会烫伤,也正好能让药效充分进入体内”。
“你怎么保持这个温度”?海东青追问道。
黄九斤说道:“我会用手感知药水温度,当温度低于70度的时候,就加热水”。
“不行”!海东青果断否决,“太马虎了,必须得用温度计”。
黄九斤很是无奈,对着坐在门口的李药材喊道:“老先生,家里有温度计吗”?
李药材说道:“家用温度计有一支,最高42度,没法用啊”。
见海东青仍然面带疑虑,黄九斤劝说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只要温度差距不是太大,上下相差一两度,不会出问题”。
说着,黄九斤将陆山民从椅子上扶起来,开始一件一件脱他的衣服,直到上半身脱得精光。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海东青双颊微红,“要全部脱光”?
黄九斤点了点头,“衣服会影响药效”。
海东青秀眉微蹙,欲言又止,显然是不太放心,犹豫了片刻,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处又猛然回头,看见黄九斤已经脱掉了陆山民的长裤,露出里面的黑色大裤衩。
海东青脸颊刷的一下绯红,脸上也感觉火辣辣的。
黄九斤双手正捏着黑色裤衩的两边,将脱未脱。
“还有事”?
海东青转过头去,一脚踏出门槛。“注意水温”。
李药材走到木桶旁,帮着黄九斤将陆山民放入木桶中。
“啧啧,看不出小陆兄弟身材这么好,全身肌肉匀称,该大的大,该小的小,我要是个女人也会脸红”。
黄九斤半一只手放在药水中,随时感知温度的变化,另一只手拿起水瓢,从木桶中舀起药水淋在陆山民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老先生您声音小点儿”。
李药材回头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海东青,“这么远也能听见”。
“应该会听得见”。
李药材嘶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听见也没关系吧,这位海小姐虽然看上去脾气好,但其实挺好相处的”。
黄九斤不置可否,要是李药材知道海东青以前干过的事儿,估计得汗流浃背。
李药材压低声音问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看起来像情侣,但感觉又不太像情侣”。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药材叹了口气,说道:“这俩人啊,明明都能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但却始终放不开最后那层隔阂,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憋屈”。
黄九斤喃喃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海东青站在院子里,努力的转移注意力思考其它事情,但那条黑色的大裤衩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韩瑶的死,照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京的这场战争,即将打响最后的决战。
还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个年,注定会有太多人过不好。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甚至觉得,只要陆山民能好起来,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家族兴衰,什么权力利益,都不是不可以放下。
如果好不起来,也没关系,她就在他身边照顾他,每天给他喂饭,给他洗衣,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其实也挺好。
她微微摇了摇头,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人。
即便陆山民现在已经伤成这样,但真的就能逃脱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