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你快去召集寨内家丁亲兵。”忠路大寨分内外两寨,伴读所言,石砫兵不过突破了外寨,内寨范围小,更加坚固,拼死据战,尚有一线生机。
那伴读手脚并用地去了,覃奇勋疾步上去,揽起妻子:“事情紧急,我先送你去后门。”
覃妻抖如筛糠,双唇煞白,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时,二弟覃奇策从外头跳进来,大声道:“兄长快走,马氏小儿来得凶,内寨也快陷落了!”
覃奇勋浑身一震,转目瞧他,但见覃奇策满头是血,身上也中了两箭。血水顺着他的袍底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说话间,已积成了一小滩。
户外喧噪声不断迫近,覃奇勋无暇再思,抱起已然酥软无力的妻子就往外头走,覃奇策提着刀紧紧跟随。才走两步,木栅间几支羽箭猝然而至,全都射到了覃奇策胸口。覃奇策大叫一声,睁着血红的双目,喉头滚动,似有话要与覃奇勋说,可最后却是一口鲜血咳出,气绝倒地。
“啊!”如此惨状,覃妻生平未见,骇得尖叫起来,覃奇勋悲愤万分,但足不停驻,径往寨后而去。寨后有处暗门,直通后山,只要逃到那里,就有脱困的希望。
时下整个大寨乱成一锅粥,石砫兵从几处寨门分别冲入,大大小小的激斗充斥在寨内的每一处。覃奇勋熟知道路,专挑偏僻小道行走,纵然如此,几次若非亲兵舍身相救,也险些死在了刀下。
“近了!”
一路狂奔,覃奇勋脑海一片空然,所有什么阴谋阳谋、计划策略早便无影无踪,他想的惟有“活命”二字而已。
眼瞅着后门将至,不料脚下一绊,竟失足滚倒,覃妻也重重摔到了地上。
覃奇勋还以为有石头碍路,岂料身后笑声忽至,急目转视,一个军将打扮的中年汉子在众兵士的环簇下现身。他才看一眼,左右就被人抓住,身子一沉,脑袋亦被侧摁在地上。
那军将覃奇勋不陌生,乃石砫都司胡明诚,是沙场宿将,也是忠路的老对手了。
胡明诚粗放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将这反贼带回去!”
覃奇勋怒道:“我乃大明御敕忠路宣慰使,你是什么东西怎敢擅自拿我!”
话说出口,顿觉头发被人一扯,又紧又痛,胡明诚的呼吸在耳畔清晰可闻:“前宣慰使大人,你那个伴读的小书僮已经全招了,你还狡辩什么?”
覃奇勋不屈道:“那书僮说了什么话?一个卑贱的下人晓得甚事,不过胡言乱语罢了!”那个伴读聪明伶俐、细皮嫩肉,覃奇勋常带在身边干些研磨、揉肩的杂活,自己与赵当世书信来往时,也没避讳他,想是被瞧了些内容。
“难道……”
再一想,覃奇勋忽觉不对,心中一跳。哪知怕什么来什么,胡明诚又言:“你安心吧,藏在柜中的那些通贼的书信,他也尽数找出来上缴了,不会冤枉了你。”
覃奇勋霎时绝望,可还是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即便如此,没有朝廷朱批,你怎敢先斩后奏,擅抓朝廷命官!”
胡明诚放开他头发,冷漠道:“就算先斩后奏又如何?你忠路为患多年,人尽皆知,今日通贼,又人赃并获,纵现在灭了你满门,你以为朝廷还会不依不饶追究下来吗?”
成王败寇,自己勾结赵营之事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石砫素受朝廷荣宠,秦良玉更是得皇帝赐袍赠诗。忠路势力孱弱,在朝中也孤立无援,恐怕就如落水之飘萍,转眼就会被人忘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覃奇勋再无声响,闭上了双目,身没死,心却已然死了。目前漆黑,脑海中惟有当日聚云寺广真禅师所说的佛家揭语沉浮: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忠路覃氏称雄施西近百年,竟旦夕被灭,消息迅速在全卫传播开来,在赵营内同样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事来得突然又蹊跷,唇亡齿寒,没了忠路的暗中策应,赵当世没来由的心生强烈不安。施州卫城池上下已被赵营全部控制,所以当斥候将消息带到后,赵当世第一时间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全城戒严,封锁消息。营中将士以及城中百姓此前对赵营与忠路的关系并不知悉,而石砫那边打出的旗号赫然就是“清剿勾结贼寇的忠路覃氏”,一旦消息传遍,众人很可能将之前取胜的原因推结到有忠路相助上,此刻强援猝失,军心可能会动摇,城内的大族、百姓也很可能暗起涟漪。
第二件,全力打探石砫方面动向。石砫兵强,驰名宇内,赵当世前世就有耳闻,己方战力、兵数乃至于后勤皆不及对方,就拿脚趾头算,对上后取胜的希望可谓渺茫。赵营才具雏形,还不具备打恶仗、消耗战的能力,对于如虎狼般强硬的石砫兵,能避则避。
第三件,立刻联系覃进孝。忠路虽失,覃奇勋等人或死或被俘,可覃进孝安然无恙。他手里可是有着一千二百忠路最为精锐的野战机动力量。目前两方的合作已被昭然于世,若不及早将其归并于赵营一处,其众必然难逃被击灭的下场。
安排完这些,赵当世马不停蹄,立刻召集侯大贵、杨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