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道,“不过属下此来,意在赵贼。”
“赵贼又动兵了?”一听前线有状况,罗汝才将不听话的手猛地收回,身躯一正。
“非也,时家小冲与小骆庄至今风平浪静......”赵应元回道,“只是近日觇得盘踞钱庄寨的赵贼一部,亦开始在寨南挖壕筑墙,莫非有我营相持之意?”
罗汝才深思许久,赵应元垂首望着地面,头是抬也不敢抬一下。陪坐的姑娘耐不住寂寞,纤指搭上罗汝才的肩头,都被罗汝才拍落。
“走,走,都给老子走!”罗汝才烦躁道,一挥手,三名姑娘娇嗔着扭扭捏捏碎步转入二堂。赵应元偷眼瞧见姑娘们薄纱所覆、扭动着的丰腴臀部,暗自咽口唾沫。
又过一会儿,罗汝才手指轻敲着案台,道:“赵贼此举,似乎要以守为攻。”进而道,“我营兵多将广,早先从清潭、舂陵二城及枣阳县城内外搜括的粮草由我叔父盘点过,仅够维持全营上下所需十日。换言之,九月初,我等便要转移。”
赵应元颔首道:“这样便说得通,我营层层布防,守备甚严。赵贼久战之辈,必然瞧得出其中利害,不愿强攻折兵损将,是要等我营粮尽自退,好坐收渔翁之利。”
罗汝才干笑两声道:“赵贼狡诈,名不虚传。”又道,“这样也好。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回营的失利他已有耳闻,实话实说,一直偏向保存实力罗汝才其实对赵营颇为忌惮。眼下楚北诸流寇形势不妙,他不愿意将时间与兵力费在与赵营的周旋上。
“赵贼睚眦必报,我营占其地、诛其将,他未必轻易罢休。”赵应元吭声道。
罗汝才哼一声道:“那又如何?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因小失大,更是蠢材所为。赵贼若是个冲动的莽夫,他赵营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地步。”同时道,“赵贼要对着干耗,咱们也就随他去。总之到了九月,我营拍拍屁股走人,赏他一座城邀功去便了。”
赵应元道:“可惜回营情形不利,不然到了九月,我营即可与之共逐鹿于楚北。”
“呵呵,这话有些托大了。”罗汝才桀桀笑道,“义军自老闯王死后,势力大衰,说一落千丈也不为过,至今可称龙头者已寥寥无几。掰掰手指头,闯营在陕西给官军打得找不着北、回营局面也不好看,只有我曹营,自进湖广来,连战连捷、纵横无阻,已隐隐成为各地义军心之所向。照此情形,咱们接下来只需延续自保,等时局有变,登高一呼必能一跃成为天下义军渠首!”
赵应元心情激动,再拜道:“主公所言甚是!我曹营天命所归,早晚必当成就一番伟业!”言及此处,脸色突然转暗,音调也低了不少,“可是西营......”
“西营城狐社鼠,没骨头的墙头草,有何可虑?”罗汝才不悦道,“张献忠黄须竖子,首鼠两端,我与老回回都看不惯他,邀他共襄大义,也只是瞧在往日情分上。结盟时,他满口忠信义气,真到了节骨眼上,却舍不得发一兵一卒相助,如此不地道,足见此人心思阴暗。往后若......”说到这里,却立刻敛声不语。
赵应元试探着道:“那么枣阳......”
罗汝才不屑一顾道:“就算没他暗地里那几手阴招,区区一个县城,老子铁蹄踏至,照取不误!”说着问道,“对了,那个没眼力见的夯货抓到了没有?”
赵应元摇摇头道:“未曾,但其一门上下数十人都已是阶下囚,只随他跑了几个小妾。”
罗汝才咳嗽一声,顺便将浓痰吐到整洁的公案上,道:“蕞尔小贼,无足道哉!”将话题一转,“赵贼那边我看战意不浓,有王家兄弟、常国安等人挡着,王龙等坐镇指挥,你可省点心,把精力放在下一步的路线上。”寻即将头一偏,额头背过光,几块阴影斑驳其上,更显出几分诡谲,“可别忘了,咱们的最终目的在于何处。”
赵应元心中一紧,连忙应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