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甲于天下,非寻常州县可比。献贼虽然发展迅速,但还远远比不上闯军。以闯军之强橫,在开封府城都能困顿那么久,献贼要拿下比开封更险更坚固的重庆府或许真像王总管所言,要有天神相助方可。”
“希望天佑我军,而非助纣为虐。”邓龙野、孙为政及王光英皆道。
谁知数日后,王来兴那句无心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
先是有好消息传来。石砫宣慰司的实际当家秦良玉本就深怀忠君爱国之心,去往石砫宣慰司的郑时齐抓住这点,晓以大义。秦良玉与族内骨干商议一番,还是决定抽出二千兵马助战。但有个前提,便是事毕即回,即平定了张献忠就回石砫。
这支石砫兵由秦良玉长孙、目前石砫宣慰司宣慰使马万年带领。马万年刚二十出头年纪,没打过什么仗,川东土司遍地,相互仇杀争斗,秦良玉对他寄予厚望,自有给他机会磨砺锻炼的意思在里面。另外随军的还有秦良玉的两个侄子秦拱明、秦祚明为辅佐。秦拱明之父秦邦屏在泰昌元年战死于辽东浑河,秦祚明之父秦民屏也在天启四年的奢安之乱中陷阵死,两人都是忠烈之后,任职过参将、副将等军职,熟知行伍,有他们在,石砫兵的战斗力依然有保证。
会合了石砫兵后,赵营本部即附庸兵马一万七千人随之挺进酆都县。没成想,九月下旬,就在王来兴巡视外县城内外防务回到城中时,覃奇功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且从覃奇功那愁云密布的脸上,王来兴心知事有不妙。
“府城已经陷于贼手。”覃奇功说完短短八个字,直似说完千言万语,长长吁了口气。
“怎么会......”王来兴如遭雷劈,呆立原地。
原来六日前,抵达铜锣峡的西军以马元利为前部,先攻了一次,结果为驻守的川兵挡了回去。张献忠与众将商议后认为强攻不可行,即便强攻拿下铜锣峡,代价必大,且铜锣峡之后,重庆府城外围据点无数,把大批兵力消耗在这些地方最后也未必能有余力接着攻克重庆坚城。此外,西军已经注意到尾随其后的赵营兵马,所以主要几名军将们意见一致,觉得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官军前后夹击的机会。
张献忠做事从来果断,他令马元利率军继续佯攻铜锣峡吸引住川兵的注意,自己则带着精骑营精锐在后方择窄湾强渡至大江南岸,之后再度利用最拿手的奔袭,从南岸大兴场一昼夜疾驰一百五十里,绕到重庆府上游的江津县,在那里迅速击溃毫无准备的少量川兵,夺取了船队。然后马不停蹄,兵分两路,一路王尚礼指挥马军重新渡至江北,并沿德感坝转进重庆府西面官修大道,至佛图关前附近待命。另一路张献忠亲自指挥,乘船自江津顺流直下偷过猫儿峡,只经过大半日时间即登陆重庆府城与佛图关之间的菜园口,继而抄至两路口,截断了两边官军的联系。
佛图关川兵腹背受敌,仓皇失措,向重庆府城撤退,张献忠趁机与王尚礼合力取下佛图关。佛图关位于铜锣峡上游,一旦易手,铜锣峡也不免进退失据。马元利借势再攻,很快破口。张献忠、王尚礼、马元利三路碰头,大军由是顺利齐聚重庆府城之下。
重庆府城虽说坚固异常,但短时间内精心布置的外围防线即宣告瓦解使得城内川兵们极为震骇。有不少军将甚至假意提议出城背水一战,暗中考虑见机逃命。陈士奇看出他们的鬼心思,严令禁止,让标下副将卞显爵为主,主守通远门,意欲凭城力却西军。
张献忠在几番劝降未果后开始攻城,首攻南纪门。可是重庆府城到底难攻,南纪门城墙极高,城基更全是岩石,难以利用放崩法挖地道爆破,马元利、王尚礼分别指挥架云梯蚁附攻了几轮。城内物资极多,守城器械应有尽有,川兵全力应战,倾泻火石、滚木、沸油等等源源不断,西军一时难以接近。
张献忠对重庆府城志在必得,即便受挫也不丧气。在夜间亲自骑马绕着府城城墙周密侦察,结果在通远门城根部发现有土,可以挖掘地道。次日清晨,立令兵士行动。川兵一如既往阻击西军,但张献忠威势甚烈,下了死命令,无人敢再退后半步,无数西军兵士顶着木板,前仆后继靠近通远门附近的墙根,短短一日,死尸堆满城下,如同座座山茔。连挖两日,是日黑云密布,地道已成,但缺乏炸药容物。张献忠别出心裁,令兵士就近砍伐大圆木,凿空中心,填入千斤火药,外用铁皮包裹严实,凑出一共数十根抬进城根下的地道。至夜间火发炮着,爆炸震响如同地裂山崩,城内外烈焰四起。
西军兵士清晨全力进攻,守在通远门的卞显爵犹不退缩,砥砺奋战,然而早就松动的通远门城楼上下在此时轰然倒塌,卞显爵被压死在崩毁的角楼废墟里,川兵大溃。西军杀入城中,四川巡抚陈士奇、重庆知府王行俭、巴县知县王锡、重庆卫指挥顾景等被西军一网打尽。张献忠志得意满,押着这些官员跪在衙署里,历数其罪状,一一处死。
真正算起来,张献忠从开始攻打铜锣峡到最后攻克重庆府城,仅用了六日。
也难怪王来兴听到此讯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献贼狡诈,恐怕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