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陶然之再次叹了口气,“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过是但求无愧罢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单单这‘但求无愧’这四个字就太沉重了。“我现在是不管怎么做,不管做与不做,注定都会有愧于人”。
陶然之淡淡道:“现在的人,包括这校园里的学生,大多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难得你还能考虑到别人。不过任何事情太过就会矫枉过正,事事处处都考虑别人,以别人的意志来主导自己的判断和行动,那就会失去自我,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陆山民苦笑一声,他又何尝没有扪心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太简单了,也就是马嘴村的山水,山水之间的一栋楼房,房门之外一个院子,一块菜地而已。
“说句老板可能不会相信的话,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恍若梦中,就在七八年前,我还是一个山沟沟里的山野村民,连三层以上的楼房都没见过”。
陶然之转头定睛看着陆山民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清澈,空灵得就像山水之间的晨光,这种眼神他见过类似的,那些偏远山区来的学生,刚到大学的时候,往往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眼神,不过要不了几个月,这种眼神就会消失。
陶然之回过头去,喃喃道:“这个世界看似五彩斑斓,实际上无非就是名利两种颜色,我倒是真希望你能做出点不一样的颜色”。
陆山民苦笑道:“老板您高看我了,从到走出马嘴村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哪里都是艰难和困苦,我连自己都过不好,连身边的人都照顾不好,哪能有那样的成就。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我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寄希望于我,他们会不会都看走眼了”。
陶然之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能遇到那么多不普通的事,就证明了你不普通。至于那些艰难困苦,都是以后你荣誉簿上的勋章。丰功伟业都是克服困难之后所成就的,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那也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克服过困难,那他的一生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可留下”。
陆山民脸上渐渐轻松了些,听了陶然之这一席话,今天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老板,谢谢您”。
陶然之摇了摇头,“不用谢我,不过是一个老头子随口的几句感言,不值一提”。
陆山民缓缓道:“您这可不是随口的几句感言,而是您一辈子经历浓缩的精华”。
陶然之呵呵一笑,“你这小子,又原形毕露了”。
陆山民也随之一笑,这还是他将杨雪礼和何染拐到东海去之后,陶然之第一次对他笑。
陶然之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你也没那么讨厌”。
陆山民心情好了不少,他知道,从韩瑶开始,再到杨雪礼和何染,陶然之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差,若不是念着马国栋教授的旧情,早就不认他这个学生了。“您和马教授都是我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如果没有您们,我的人生要走很多弯路”。
陶然之看了一眼陆山民,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马国栋的面子才勉为其难的收了这个学生,但后来,真的完全是因为马国栋吗?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很普通的学生,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不普通的学生。正如他刚才自己所说,他希望能从陆山民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色彩,至于是什么色彩,他同样不清楚。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变就是时刻在变,人类的进步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后来的开拓创造,创造出以前没有的东西”。
陆山民若有所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您也觉得有些东西需要变了”?
陶然之微微仰起头,眼神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变化的过程是痛苦的,也是艰巨的,因为总有些人不喜欢变、不希望变”。
说着,陶然之转头看向陆山民,“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陆山民说道:“既得利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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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这个大梁朝,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
“人间有妖,我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