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同。
一年前的应天府,朱候在左,夷吾在右,上有两位涅槃,大世当中,师门背景的基石极其坚固,得了造化,不会被抢,如今香火已经崩塌,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再也慢不得了。
青君坐在龙眼温泉之中,他的手臂上,扭动翻滚着一条条的雏龙,比起上一次与宁奕交手,他身上的气息要更进一步,远观来看,他身旁的泉水雾气,掀起无形热浪,整个人盘坐池中,犹如一尊远古神灵。
他汲取了整座应天府的资源。
而且采取了压境的手段,来使自己的境界能够沉淀下去,变得浑厚。
但是如果有星君级别的修行者观看,便会发现,青君走了一条“拔苗助长”的路子,他太急于求成,将这些资源全都吞入腹中,还没有来得及转发,就被压缩到丹田里。
这些星辉的确是浑厚的助力,但是运用者无法熟悉掌控,就只是一个花架子,目前可以凭借势大来压过对手一头,但是再往后修行,这些积攒下来的无用星辉,不会有丝毫的推动作用,反而会成为最大的阻力。
青君心里清楚自己的弱点。
但是应天府的担子,如今就抗在自己的肩头。
他别无选择。
青君曾经与那位夜访青山府邸的剑修交过手,先到如今,那位剑修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他可以肯定,那人不是宁奕,但绝对是年轻一辈的修行者。
不管是谁,年轻一辈当中,有人能够走到那一步,便已经是给青君敲响了一个警钟。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必须要时刻警醒自己,不可以有丝毫懈怠,否则昔日的那一幕还会上演。
青君的道心,非但没有被击碎,反而在想通之后,变得更加坚固,更加锐意。
这就是所谓的破后而立。
龙眼温泉当中,青君吐出一口浊气,他站起身子,消化着自己刚刚的所悟与所得,披上了一袭黑袍,身上的水汽已经被星辉所蒸发。
时候很巧,就在他做完这一切,青山府邸的门口被人敲响了。
他有些疑惑,看着好几位披着红袍的男人,踏入自己府邸,对着自己揖了一礼,这是一种礼节,那些人的面容上一直木然没有表情。
“执法司的人,到我这里干什么?”
莲青伸出一只手,搭在剑架上,悬挂着四柄长剑的木架,吱呀作响,迸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莲青,青山府邸的疑案......被执法司破了,我等特地来告知你。”
莲青抓了一把黑鞘古剑,向后躺在黄梨木椅上,他饶有兴趣看着执法司的红袍执法者。
“简一。”
红袍执法者语气冰冷,报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青君皱起眉头,他摇了摇头,确认自己的脑海当中,没有这个名字。
简一是青山府邸疑案的凶手?
“应天府的建阵,历尽百年,人事变动,当年参与初建的阵法师,一共有七十三位,这一百年来,每一次改动,加在一起的参与者,共有三百二十四位。”红袍执法者顿了顿,道:“简一就是当年的初建,以及后续阵法的组织者。”
青君沉默下来。
“青山府邸阵法,在那一夜失效,无法检测侵入者,是因为阵法本身存在致命弊端,因为偷工减料,在与阳气结合之后,恰好能够隔绝通天珠的探查。”红袍执法者缓慢说道:“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个叫简一的男人,这是他的罪。”
青君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皇城都知道,青山府邸,意味着有一位剑修悄无声息入侵了应天府大阵。
现在的执法司,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那个剑修能够进入应天府,是因为应天府的阵法出了问题,通天珠没有察觉,也是因为这个叫简一的男人......宫里并不在意那个剑修是谁?
青君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只要弄清楚了应天府阵法出错的原因,那么宫里谁会在乎,是哪位剑修打伤了自己?
莲青问道:“简一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简一已死。”
红袍执法者低垂眉眼,认真说道:“于十四天前,因为贪污受贿被处决,他留下来的遗诏里,对自己修改阵法的事实供认不讳,这是他死后被发现的遗章。”
青君看着红袍执法者手中那张被星辉保存起来的猩红纸张。
“所以,你们来的意思是?”
红袍耸了耸肩,悬着红纸,木然道:“这件事情即将定案,需要当事人的手印。”
他知道,执法者来到这里的态度,对自己传了这么一句话,意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掀过去了。
这件事情竟然结案的如此之快,想来宫里有人推动了青山府邸疑案的进展。
至于是何方神圣,不可探知。
青君以拇指指印,按在猩红遗章的空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