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无异于空中楼阁,凭空捏造,这些案卷根本不可能做实。
“天都对你的骂声似乎很重。”张君令耸了耸肩,淡然道:“或许是因为你跟那个叫‘公孙越’的男人走得太近的缘故,我查了他的案卷,以后民怨难填,他迟早要以死谢罪……天都的民众看不到你们俩的案卷,你大可放心,他若死了,你不会受其牵连,只要公布案卷,便可证明你的清白。”
顾谦的嘴唇有些干枯。
张君令的话……让他明白了这两宗案卷背后的操作。
公孙把这些污点案卷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的头上。
公孙越明面上是执法司的少司首,有着足够的权限出入天都各地,手里又掌握着第四司的权力,在皇权的允许下僭越了三司的旧律,而这些杀人的污点,就是未来招来祸水的最大祸患……于是他把这些祸水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若是事发,便可保住与他一同蹚浑水的那个人。
顾谦的神情有些阴沉。
不让自己入第四司……是真的想保自己的命。
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情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更加的“愤怒”,一股无名的火焰,因为张君令的话,在胸膛里点燃。
顾谦不喜欢这种被人默默袒护的好。
很久之前,沈灵和徐瑾就是这样。
然后他们死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被保护”,不仅仅不会让他觉得欣喜,反而会让他觉得愧疚。
张君令挑了挑眉,淡淡“看着”顾谦,她隔着一层白布,看不见顾谦的神情,但是却将这个男人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她感受到了一些复杂的,包括内疚,忏悔,痛苦,悲伤,这些情绪似乎针对着某个逝去的人。
她之所以相信那份案卷,是因为她能够在白布之下,看清一个人的“为人”。
顾谦不是虚伪的人。
相反,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真实,才让她逐渐相信,判官是一个好人。
“姓顾的,有一件事。”
她漫不经心开口,说话却有些犹豫。
“我要出一趟远门,缺个人陪。”
顾谦还在失神之中,下意识“啊”了一声,在一个呼吸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青衣女子的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你案卷里写过,这三年跑遍了大隋四境,对这座天下一定很熟吧?”
顾谦眨了眨眼。
张君令叹了口气,“陪我出去一趟?”
这句话有些试探的意味。
委实是不好开口,张君令甚至不好意思说出来,她离开昆海洞天,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才找到“天都”,按照师尊的嘱咐,在心如明镜之前,白布不可揭,她本身就对这座天下不熟,是个路痴,一开始刚刚离开洞天之时,还真的与“目盲女子”没有区别,路上还接受了好几个好心人的施舍,当然遇到更多的是不怀好意的歹人劫色。
要是带上顾谦,应该会方便很多吧?
披着昆海楼左使黑袍的俊哥忽然有些扭捏,顾谦从来没跟女子相处过,在他短暂的情报司探案生涯之中,每天都跟一身臭汗的徐瑾厮混在一起,风餐露宿的事情倒是没少过,但若要跟一个妙龄女子……他下意识的犹豫,在张君令看来,就是一种“拒绝”。
本来就不喜麻烦他人的青衣女子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我一人亦无不可。”
顾谦连忙起身,话音还没出口,就目瞪口呆看着一道青衣身影,单手按着昆海楼栏杆飞掠而出,从十多层古楼楼阁跳了下去,毫发无伤的轻飘飘坠地,双手抖袖负后,头也没抬的走开。
这就要出远门?
顾谦哭笑不得,自己还没来得及答应,他凑到栏杆附近,伸手按了按,止住了自己纵身跃下去的冲动,老老实实踩着台阶奔下古楼。
他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就在昆海楼地界的一处死胡同,看到了某个一脸惘然的青衣女子。
张君令满面尴尬,转身准备离开死胡同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神情讶异的“男人”。
她伸手握拳在唇前,声音咳嗽着断断续续:“顾先生……马厩……在哪……”
顾谦无奈道:“要出远门的张大人,在自家门口迷路了?”
张君令恨不得一拳头锤死这年轻男人。
半晌后。
牵了两匹马的顾谦,翻身上马,把另外一匹马的缰绳递到了张君令的手上,问道:“要去哪?”
张君令神情自若,松开了自己手上的缰绳,翻身坐在了顾谦的背后。
顾谦的面色登时变了……他瞳孔收缩,呼吸声音都变得不再轻松,却听到了张君令淡然的语气,“不会骑马,肯定撞树。”
她顿了顿,道:“去东土,灵山。”
顾谦万万没有想到。
这位在自家门口都会迷路的女子,要出的远门,真的很远。
“你先骑马带我去看看中州。”
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累了换我驭剑来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