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
浩荡沙龙卷,在灵山外席卷而来。
沙石如擂鼓。
两道下坠的身影,一黑一青,随着前者一脚踩在城墙外壁将自己激荡而出的动作,风沙中裹挟大袍的一男一女就此掠出,剑光在昏暗天地之中闪逝。
宁奕握住“细雪”剑柄,却不出鞘,剑身藏在鞘中,与张君令的长剑撞在一起,生字卷和山字卷都不动用,单纯以自身气机相撞。
“轰”的一声!
这一剑不留余力,两股剑意,抵在一起迸发开来,宁奕落在大漠之上,双脚向后踩出了两个凹陷。
张君令同样如此。
两人隔着十丈,在城头高处,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风沙如泼墨,灵山如画,只不过耳旁脚底,皆是一副天翻地覆的场面,远天可见的,沙龙卷越来越近,“缓慢”掠来,灵山的护山大阵已经升起。
两人对立成一条长线,侧面便是巍峨卷来的沙瀑龙卷。
一副静止的画面。
“这可是天灾。”宁奕笑了笑,道:“命星境界,不见得就能活下来。”
他在乌尔勒高原经历了雪龙卷,以他的体魄,都受了重伤。
眼前女子,可不像是修行体魄的样子。
大隋天下,曹燃叶红拂,惊艳之人就那么几个,宁奕却不知道这女子出自何方……是一直闭关在昆海洞天的修行者?师从袁淳?
宁奕望向不远处,悬在灵山城头底下的那把飞剑。
准确来说,是望向抱着飞剑随风晃荡颠簸的那个黑色官袍年轻男人。
“顾谦是你的人?”
“顾谦……”张君令微微停顿,说道:“是我的人。”
宁奕点了点头,耳旁是轰隆隆的飞沙走石之音。
他微笑望着沙龙卷,道:“那就在它来之前,分出胜负。”
张君令剑尖斜指地面,目不转睛,没有去看侧面那场“近在咫尺”的龙卷,木然吐出三个字。
“请指教。”
话音落地,女子化为一道流光,青衫飞舞,点刺而出!
宁奕开伞,细雪蓬的一声撑开,伞面迸发出点点寒光,张君令的长剑在他面前三尺之处,化为一蓬细雨,无数多细腻的银光在细雪伞面上炸开,两人“黏在”一起,宁奕的油纸伞开复合拢,伞尖戳出,点在张君令的肩窝之处。
本该直接将女子血肉点破的一剑,即将刺入衣衫之时,宁奕面色微变。
剑尖之处传来了一股浩荡之力。
像是点中了一块钢板!
宁奕踏足前倾,狠狠一剑戳去,女子衣衫之内,震出一枚黑色棋子,“砰”的一声掠出,擦着宁奕面颊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射出,张君令自上而下的斩下一剑,在宁奕面门之上降落,黑袍鼓荡,雷音从胸膛之处震开,宁奕一口气机运转,养在神池内的三把飞剑瞬间从剑气洞天内飞出,白虹龟文龙藻撞击在张君令的长伞之上,将青衫女子凿得向后飘掠,初次交锋以双方互相吃亏告终。
张君令轻飘飘落在沙地上,她虽蒙着白布,但此刻神色阴晴不定,望向宁奕。
宁奕的面颊上,被棋子崩出的血迹,在风沙之中袅袅升起血雾,只不过三四个呼吸,便重新恢复如初,肌肤莹润如美玉般,看不出丝毫的受伤痕迹。
“这是何术?”张君令心中震惊,喃喃开口,“无量生机,逆转阴阳?”
生字卷之妙,已不是寻常修行者能够理解。
有生字卷,同境生死厮杀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宁奕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姑娘又是何人,如此芳龄,体魄与佛门大金刚无异,这等造化,屈指可数。”
“在下张君令。”青衫女子衣袖飘摇,她握紧伞剑,淡然道:“师从袁淳,闭关昆海洞天二十三年,奉令出关,行走天下。”
果然是袁淳先生。
那么……陆圣的那根剑骨,也能够解释了,蜀山一直与莲花阁交情不错,而五百年前,陆圣山主与袁淳先生,更是因为“符箓之术”而结缘,彼此欣赏。
张君令手中的剑,就是山主留下来的。
前后因果串联之后。
宁奕说道:“你我没必要打,我与莲花阁交情颇深。”
“不……”
“正因如此,所以才更要打一架。”张君令望了望远方的沙龙卷,快速道:“谪仙人找不到了,只剩下你了。”
宁奕皱起眉头。
这女子出关昆海洞天,就是来找人打架的?
张君令重重跺脚,两囊黑白棋子飞浮而出,化为一连串的星河围绕青衫旋转,未曾施展云洵那般的“法相天地”,但此番异象仍然惊人,两拨黑白潮水连绵起伏,悬而不落,而张君令则如一尊神祇,站在星河正中。
宁奕眯起双眼。
仔细去看,这袭青衫之下的身躯,已不是凡俗之身,浑身三百六十处大小窍穴,几乎如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