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苍穹,拔地而起,化为一道雪白长虹。
这抹细微到云海几乎可以忽略的浪花,在被海啸吞没之后,倔强而坚强地钻了出来——
站在飞剑剑尖,施展逍遥游亡命而逃的黑袍男人,咬着牙齿,撕扯一截黑色衣袍。
宁奕拽下一条袖袍,指尖抹过,将其淬炼成“神性腰带”,在自己腰间狠狠栓系一圈。
他拔出细雪,沉声道:“你来驭剑。”
“我来驭剑……”叶红拂声音虚弱,喃喃道:“会被孔雀追上的……”
“逍遥游跑不过天海楼。”宁奕抬头望了一眼穹顶的雪白琼楼,将那截黑色衣袍腰带缠绕一圈,他让出了剑尖的位置,“我驭剑,一样会被孔雀追上。”
叶红拂明白了他的意思。
宁奕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细雪,双手持握长剑,语气变得平静而又镇定,“距离极北云海,还有一百里。这一百里,我来抗。”
叶红拂接管了飞剑,她踩在剑尖上,宁奕则是用那截衣袍为纽带,注入神性,以一个极其简陋而有效的方式,将两人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从这个举动便可以看出来。
这个家伙没多少力量了。
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还需要外力连接,才能保证自己不掉下飞剑。
微微一瞥。
叶红拂看到了宁奕后腰被妖力贯穿的那道伤疤,无畏狮子印的杀意如附骨之疽,不断向内渗透,黑袍被焚烧,血肉翻开,滋滋作响。
“宁奕——”
她恶狠狠开口,但因为受了重伤,以至于这份凶狠语气,此刻听起来也显得软绵无力。
“谁让你替我挡的?”
宁奕笑了笑。
“别想多了。”他背对叶红拂,轻声道:“我们都是亡命之徒,把命压在灞都的刺杀上。”
有些耳熟的一句话……叶红拂一怔。
是她在北荒孤山说的。
“两个亡命之徒,相互扶持罢了。”
宁奕将那截黑袍系紧,沉声道:“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下去。记住,接下来全力驭剑,不要再出手,生死道境留着以后回大隋杀人用吧……”
宁奕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把飞剑驶入云海,至于孔雀,还有那些烦人的杂碎,就交给我好了!”
叶红拂催动剑气。
飞剑易主。
失去了“逍遥游”的剑意加持,整柄飞剑的速度竟然没有下降,宁奕有些讶异地回头,看到了红衣女子被剑意笼罩的半边侧脸。
踩在剑尖的一席红衣,衣袍之中渗出滚滚剑气,滚烫地像是一座炽烈大日,她并没有听从宁奕的建议,反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催动“生死道境”,体内的鲜血被灼烧地沸腾起来。
飞剑狂暴地怒吼起来,被道境渗透之后,剑身转变成为触目惊心的大红血色!!
宁奕有一种错觉。
这个女疯子,如果真的燃尽鲜血,可以劈死两座天下的任意一位同阶对手。
一柄飞剑,穿透云海。
漫天妖潮之中,宁奕持握细雪,他平静注视着天海楼投射而下的金翅大鹏鸟,感受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妖气将自己淹没——
举剑。
挥剑。
递剑。
砸剑。
忘却了所有的出剑,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期一板一眼凿砍木桩的时代,他四平八稳站在原地,眼中只有那个不动的敌手……叶红拂燃烧鲜血,以生死道境催动的飞剑,平稳的就像是安乐城的府邸大地。
而孔雀,北荒王爷,金翅大鹏鸟,在宁奕的眼中,都逐渐失去了面孔。
一个一个,都化为了府邸小院里的木头人。
禺狨王与宁奕对砸了九下,打到最后,妖身体魄被反震破开。
北荒白象王的板斧,被宁奕一击砸剑打得宝器破碎——
孔雀王追赶上来,大日密印,明灯法印,熏香宝印,诸般神通,都被宁奕一剑一剑凿砍劈开。
他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樵夫。
而再精妙,再玄奥的神通,到了面前,也都沦为了普普通通的樵木。
一剑下去,支离破碎。
大道,规则,铁律,统统破碎。
叶红拂的鲜血燃烧到了最后,飞剑的速度开始陡降,妖潮将两人吞没,而宁奕的方圆三尺,则是形成一个完美无垢的大圆,剑意笼罩之处,妖灵撞击则死,一触则碎。
沉浸在忘我之境中的宁奕,猛地回过头来。
他看到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极其憔悴的面孔。
那个驾驭飞剑的红衣女子,气若游丝,几乎快要坠下飞剑,仅仅凭借一缕意念,支撑着飞剑“缓慢”前行。
如果不是那条神性浸染的腰带,叶红拂已经坠下飞剑,被妖潮吞没。
“极北……云海……”
叶红拂嘴唇干枯,喃喃道:“到了……”
飞剑的远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