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声笑着凝视太子,道:“殿下……这场局,您是刻意针对我的?”
把玩酒盏的李白蛟,神情冷漠,缓缓抬眸。
他根本就懒得搭理朱密。
太子的眼神里只写了三个字。
“你,配,么?”
地府殿主的杀念,将整座长陵封锁起来,酒泉子雷云子两位红拂河涅槃使者,一左一右,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出手。
怎么来看,都是一场浩大杀局。
太子宁奕,竟然沆瀣一气,串通设局,逼他表态。
但……他怎会妥协?
朱密的低低笑声,此刻渐渐大了起来,而且带上了三分疯癫意味。
“宁奕,你想新立圣山,得按铁律规矩行事……”
“就算你买通了其他圣山,只要本座不同意,小无量山不同意……”
“你这圣山……立不了。”
长陵酒宴,到这一刻。
只有两人是对立而站的。
宁奕,朱密。
一少,一老。
朱密以挑衅的语气,狞笑说出了“立不了”三字。
只要他反对。
当着天下人的面,太子又能如何帮你宁奕?
“立得了。”
宁奕声音极轻地开口。
握住细雪剑鞘后。
他的声音变得很大。
大到整座长陵,都能够听到。
“杀了你,就可以了。”
地府老殿主默默饮了一口酒,眼神欣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铁律规矩,限制涅槃出手……可是,并不限制星君。
这里是长陵。
虽然在铁律监察范围之内,但不是天都。
那一日,地府殿主阻拦宁奕出手,并且给宁奕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宁奕悟到了,于是在长陵订下了这场宴席。
太子设宴,他来做局。
下一刹——
宁奕拔剑了。
这一剑,极快无比!
快到只剩一抹弧光,快到神性纯阳至阴三缕特质所引燃的神火,一闪即逝。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两人之间相隔十步。
众人只觉得眼花了一下,犹如风吹烛火,闪逝之后,烛火依旧在燃烧,耳旁却响起了清脆的合鞘声音。
宁奕平静望向对面老者,道:“你我仇怨太多,多说一字,都是浪费。”
朱密眼神困惑。
为了尽可能长久地延续寿元……他自锁棺中,境界跌破谷底,展露而出的,不过是涅槃初阶的气息。
可若是真正战斗,他点燃神性,可以抵达涅槃中阶。
然而,宁奕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撕拉”一声。
朱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不知何时,被人撕破了一片血肉,眉心裂开了一道极其狭小的眼瞳,纤细而有力的血泉喷涌而出。
涅槃境强大无比的生命力,在宁奕的剑意侵摧之下,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浑身经脉,滚烫血液,似乎都被极冷的风雪附着。
“你……出剑了?”
朱密神情惘然,直至如今,他仍然不敢置信。
自己的神念,根本没有捕捉到宁奕的出剑轨迹。
他不敢相信……二者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杀力差距!
除了地府老殿主,没有一人,看清宁奕刚刚的那一剑。
即便是涅槃境的雷云子和酒泉子,都没有看清。
地府殿主,神情复杂,看着宁奕,眼神中不仅仅是欣慰,更多的,还有震撼,惊叹。
他本想在宴席之后,传授宁奕,阿宁当年的剑招与杀法。
如今来看……宁奕已经不需要了。
噗通一声,朱密双膝一软,跪坐在地,这具身躯,都不受他控制了……似乎有一股千钧沉重的力量,顺着剑意,涌入自己身躯之中,那股霸道的力量,压垮了自己的根骨,压塌了自己的胸膛。
大量的污血,从老人的口鼻喷出。
朱密越是去掩,污血越是喷薄而出。
宁奕握着细雪,俯视眼前之人。
老人努力想要唤醒自己神海内的某道意念,但尝试多次,绝望地以失败告终。
宁奕的剑意杀念太强,而且那股霸道的力量,已经将他完全冲垮……神海只是坚持了一息,便轰然崩塌。
他本以为,摘星楼的那一杀。
是宁奕想借铁律来惩治自己……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世上有人可以做到,以星君杀涅槃。
宁奕站在跪立的朱密身前,他以细雪剑鞘,轻轻抵了抵老人头颅。
魂飞魄散的朱密,向后仰去,大袍倒地。
“啪”的一声。
烟尘荡漾。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