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鸭、骨架萝卜汤陆续上桌,盐水鸭看起来是白肉,并无特别之处,但吃起来却不错。肉味儿里带着桂花之味,再蘸上炒黄豆粉、葱蒜等调制的蘸水,一口咬下去正是满口回香。
也许朱高煦那享受食物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享尽富贵的王爷。但他仍然在热闹的楼阁上、在眼花缭乱的京师市井中,感受着这最纯粹直接的片刻欢愉与满足。
人在世上会承受太多责任、苦楚、无奈,最有意思的过程,不就是这样、时不时地得到些许的满足么?
饭饱酒足之后,朱高煦等三人走出了富乐院,到马车上等待了一会儿,王贵便回来了。
朱高煦挑开车帘,让王贵附耳过来,悄悄地耳语了一通。朱高煦转头看了一眼杜家二郎,目光又从他的亲姐杜千蕊脸上扫过,径直说道:“去玉器铺。”
“是。”王贵抱拳应声罢,走到前面去赶车。
一行人先到玉器铺里,朱高煦又吩咐王贵去办两件事,剩下的三人在铺子上闲聊等着。朱高煦暂时没有把杜二郎带回王府的意思。
等王贵重新回到玉器铺时,朱高煦看着杜二郎,问道:“你可愿意追随于我?”
杜二郎毫不犹豫道:“谢王爷赏小的个差事。”
“甚好。”朱高煦点头道,“现在就让你去办件事,若是机灵办得好,我再给你一个大有前途的差事。”
“多谢王爷!”杜二郎喜道。
朱高煦转头看了王贵一眼,下巴轻轻一扬。王贵便出去了。
不多一会儿,一个长得还算白净的少|妇跟着王贵走进来,正是那个在山东济南城家破人亡、被朱高煦顺手带回府的陈氏。
书房里一共五个人了,朱高煦回顾左右,说道:“咱们今日排练两场‘话剧’,便是唱戏的一种。”
杜二郎欲言又止,等朱高煦转头看他,他便道:“小的不会唱戏啊!”
朱高煦微笑着摇头道:“碰瓷也是在唱戏,像那样唱就够了。正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拿出几张纸出来,递给杜千蕊,又道:“戏有两场,台词我都写下来了,演戏的时候不用照背,说的话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便可。
戏子有两人,杜二郎和陈氏。你俩演夫妇,陈氏比杜二郎年纪大,这倒不稀奇,俗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么?”
朱高煦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便饶有兴致地继续说道,“咱们排练……就是练习是在这间书房,登场则在京师各大茶楼、客栈酒楼。一天上下午各演四场,分别到京师城内四个方向人多的地方演,演完就赶紧走人。下面我开始教你们。”
于是朱高煦就详细地教了杜二郎和陈氏,说了许久,直到他们听懂为止。朱高煦甚至觉得自己有做导演的天分,描述动作台词时,还能告诉他们应该是什么感觉、什么情绪。
“好,现在试试。”朱高煦一合掌道,“记住我叮嘱你们的词,叫啥?”
杜二郎娴熟地答道:“仁圣天子!”
“action!”朱高煦下令道。
杜二郎和陈氏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杜二郎机智地提醒陈氏:“开始啦!”
他便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假装在吃干果零食。
陈氏在附近佝偻着背走动起来,来到王贵旁边,一口浓浓的山东口音道:“贵人给个铜板罢,俺三天没吃饭了。”
“去去!”王贵煞有其事地挥手道。
陈氏又来到杜千蕊跟前,重复刚才的话。杜千蕊拿出一枚铜钱,好像陈氏很脏一样,从很高的地方丢到地上,陈氏急忙跪伏在地抓住那枚铜钱,接着千恩万谢。
杜二郎听到了陈氏的声音,面带疑惑诧异地转头看过来,猛地起身,大喊道:“二娘!”
“夫君!”陈氏瞪着杜二郎喊道。
俩人一起跑到中间,两双手拉到一起,杜二郎道:“二娘不在山东娘家,怎会在京师?”
陈氏马上哭诉道:“家乡兵祸欠收,年初家里没有颗粒粮食,俺跟着乡民逃荒去城里了,俺差点饿死!要不是‘仁圣天子’拨军粮赈济饥民,俺怕是见不到夫君啦!”
“仁圣天子?二娘说的是当今圣上吗?”杜二郎道。
陈氏摇头道:“仁圣天子是在北平的世子,夫君不知道名头?仁圣天子连军粮也拿出来分给饥民了,俺山东子民谁不知道他的名头呀!”
杜二郎一脸紧张地拽住陈氏道:“二娘可不敢乱说!世子就是世子,怎能乱叫天子?”
陈氏道:“那只是个名头,世子是圣上嫡长子,迟早做天子哩,又不是俺叫出来的名头。有仁圣天子,山东百姓就有福了。”
“咔!”朱高煦招手道,“稍停。还行,词儿说得不错,不过有些地方痕迹太重,要用感情。还有眼神不够。陈氏,你想想那种活不下去了、忽然被人救的心情。对了,山东、在山东咱们第一次见面时。”
于是朱高煦又叫他们再演一遍,并下令今天剩下的时间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