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缭绕着华服太子,白雾化为一条细狭蛟龙……世人总有一种错觉,提到太子李白蛟,脑海中的形象,还是之前那个日夜留恋青楼画舫的瘦弱登徒子,但事实上他的修行天赋很高,是三位皇子之中遗传皇血最强大的那一个。
他捏碎茶盏,冷漠道:“公孙越,好好的活着,不好么?”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公孙越面带微笑,他四面八方的空间,都被强大的皇权压塌,翻滚的气浪,随时能够要了他的性命,而这正是他说出之前那些话的原因。
他希望李白蛟能够杀了他。
在这位太子的手下干了三年,公孙越一直想看看……太子盛怒之时到底是什么模样?比起被仇敌围攻,被监察司刑法加在自己身上,不如死得痛快,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李白蛟的失态……这真的很好。
“我死之后,将继续有‘眼睛’替我注视着殿下。若是顾谦出了事,或者殿下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这一切的秘密都会被放出来,昭告天下。”
公孙越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仍然在笑。
感受着那股巨大的压力……原本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的红袍男人,此刻双手仍然搭在椅背上,只不过身子倾斜了一半,看起来有些滑稽。
皇权压塌了他的一根肋骨,再继续下去,他整个人的骨骼将会被巨大的压力挤压变形,缓缓磨成齑粉。
他会变成一个侏儒,变成一个矮人。
亦或者……变成一个五脏肺腑挤在一起的肉球。
公孙仍然在笑,但他的眼眶渗出鲜血,嘴唇,鼻孔,天灵,都因为这股强大的压迫而渗血,红袍第一次被自己的鲜血所沾染——
“令人作呕的东西。”
李白蛟冷冷的开口,道:“你还不值得本殿食言,本殿不会杀你,但定会让你承受这世上最大的折磨。”
他抬起一只手。
屋阁外,海公公缓步领命而来。
……
……
铁律符纸收敛的那一刻,天都城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收敛铁律,或许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想要重新释放铁律的力量,使其盈满整座天都,则是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背负双手的蝎子辫女童,与二皇子李白鲸,一左一右,就这么视若无人的走在天都大街上。
一道道夜行的影子,在屋脊上空掠过,他们都是监察司的精锐,是春风茶舍花费巨大代价所培养出的棋子,而距离如此之近,却未有丝毫察觉。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眼睛”能够看见。
天都皇城失去了铁律,就失去了光明,哪怕这么两个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发现。
一层浅淡的雾气缭绕在女童和二殿下周围。
“死了。都死了。”
女童的目光透过一层层的木板,屋楼,直接望向更远的远方,除了第一间的大宅,此后所去往的每一座屋子,留下来的都只有尸体……这场清算活动已经开始,他们想要实行任何的营救都无意义,在天都城内触发战斗显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李白鲸的眼神里有些惋惜。
他的本意是,在这个没人能够想到他们会来的节骨眼上,以“琉璃盏”之力,能够带走一些余力,便是一些余力……但是那位兄长显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果断。
“我们赶过去,或许能救一些人。”女童说出“救”这个词的时候,蹙起眉头,明显觉得不习惯,于是更换了用词,道:“大概能带走三十个,挑选真正核心的心腹即可,有东门的‘于潜虎’内应,问题不大。”
“带不走了。”
李白鲸摇了摇头,“我的那位哥哥,比我想的要清楚。他是故意等到今天动手的。”
女童蹙起眉头。
“他知道的,一切都知道的。”
李白鲸笑了笑,神情变得坦然了许多,道:“毕竟三人中……唯一接触过铁律的,就只有他。我们对于‘铁律’所有的猜测,揣摩,怀疑,都建立在了错误的认知上……铁律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蝎子辫女童沉默了,她的确感觉到了一股被人直接注视到内脏的感觉,仿佛被光明直射,无所遁形,即便是律纸收敛……那股锐利感仍然不曾消灭。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我们也不必藏着掖着。”
“先生。”李白鲸轻轻一只手搭在韩约肩头,道:“陪我走一走吧,我要去宫里一趟。”
女童吓了一跳,讶然看着二皇子。
这具躯壳内似乎藏着两个灵魂,时而天真,时而阴沉……有时候像是一个背负无数人命的大魔头,有时候又天真的像是一个幼稚的婴童,而此刻被李白鲸轻轻拍了一下,她便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两个人远离长街,来到宫殿,宫门为他们而开,长伺的侍者似乎看得见,又似乎看不见,只是遵守着太子提前布置好的安排,一左一右拎着长灯,裹挟着女童和二殿下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