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元。
“白帝跟龙皇,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他们都是无数岁月里想要冲击最后一关的搏命者。”元声音很轻,道:“有些人的确很伟大。但是在历史长河中,他们真的渺小。渺小到,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浪花。”
更多的人,连浪花都没有。
宁奕沉默下来,已经在这番话里明白了元的意思,但还是不死心,一定要问出个究竟,“那么,有没有一丝丝丝的可能……哪怕成为半步不朽呢?”
毕竟亲眼目睹了太宗晋升不朽的画面……那场烈潮,给宁奕带来了太大的震撼。
太宗超脱涅槃的那一瞬,碾压了所有的对手。
元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宁奕知道,元不开口,一定是不能答,而非不愿答。
这个问题……只能死心。
正当宁奕准备放弃的那一刻。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大势所迫。”元笑了笑,道:“大势不允许新的不朽出现了。所以再如何搏命,再如何算计,都没有用……这世界已经完整,不会再出现大道缺口了。”
“更何况,宁奕。”
“远古时代的不朽者,有一位活下来了吗?”元盯着宁奕,笑道:“人们所理解的不朽……不还是都死了,连飞灰都不剩下。”
元凝视着宁奕,笑意逐渐僵硬。
整条天启之河,陡然发生异象,一缕一缕银灿雷霆,在水底炸裂,直到元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宁奕。
狂暴的劫力,仅仅因为这一眼陡然降临——
两人对坐沉默。
宁奕大概猜到元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蜀山后山还有一位困在笼牢里的“不朽”。
元看到了“猴子”的存在!
劫力徐徐消散。
水袖男人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满面愁容,声音沙哑道:“虽然这颠覆了我的认知。但……活在笼子里的不朽,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宁奕叹了口气,道:“那么你呢?”
他一直很好奇元到底是什么存在。
“我跟他们不一样……”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他从未对宁奕保留过自己的秘密,“我说过的,我只是一个异乡人。”
时间在他身上凝滞。
这不是不朽。
这……更像是一种惩罚。
宁奕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我呢?”
元再次闭口不答。
宁奕盯着水袖男人,对视的这一刻,元收回目光。
这一次,元再度闭上了双眼。
宁奕自嘲笑了,语音略微有些感伤,“所以执剑者也是异乡人?我被丢在西岭长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局……真是一个倒霉蛋啊。总不能说,我也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吧?”
这是猴子对他说的。
猴子问宁奕父母是谁。
宁奕说自己没有父母。
猴子喝了口酒,说巧了,他也没有父母。
宁奕问他从哪出来的。
猴子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
既然元都看到了,宁奕也没什么好瞒的,就当一个段子说给元听。
元睁开眼,再一度看到了真相,神色古怪道:“他骗你的……”
宁奕:“???”
“人是人他妈生的。猴……当然也不例外。”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的神情显得很不流畅,也很不高人,原因可能是天劫业力再一度盯上了他,河水四周已经再起炸雷之音。
元一改温和,恶狠狠催促道:“你什么时候出发?能不能快一点滚蛋?”
宁奕在心底骂了猴子一百遍。
这枯毛猴子真过分啊……竟然连自己也骗?
骂完之后,宁奕深呼吸,面色诚恳,道:“最后我想请你为我卜一卦。”
“算这一次去灞都城的吉凶?”元皱眉道。
“算一算,我还能活多久?”宁奕再一度试图从元嘴里套出天机。
元直接闭眼,不与宁奕对视,接着没好气拂袖,直接将他送出天启之河领域。
“噗通”一声。
水柱炸开。
天启河水纷纷扬扬如大雨倾洒。
一道黑衫身影颇为狼狈被送出,一屁股墩子坐在河畔,看起来萧索又落魄。
好些人都看见了这道身影……看起来像是乌尔勒?
宁奕簸坐在天启之河河畔,拍拍屁股起身,骂道:“石缝里迸出来的枯毛猴子,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诵念真神之名,会心生感应?
蜀山后山。
许久无人来看的大圣爷,盘坐如枯石,忽然皱起眉头,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他挠了挠猴腮,咕哝一句,重新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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