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膛,那里一片血肉狰狞,甚至可以听到撞击有力的心跳声音。
原来这里的肌骨已经破碎过一次,重组之后,极其薄弱,像是一张随时可能撕碎的薄纸——
龟趺山所谓的护体罡气,很久之前便被击得粉碎。
这位老祖胸前,留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剑伤。
伤口已经结痂。
可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作痛。
龟趺老祖一只手并拢成刀,对宁奕微笑,缓缓做了个十字交叉的动作,眼中甚至涌现出三分略带疲倦的释然。
看着宁奕推出剑鞘的刺目剑芒,老人恍惚回想起天都血夜的那一日。
诸位圣山山主,合力围攻裴旻。
围杀之下,裴旻只是一剑,便将他罡气击得破碎!
这一剑,险些将他杀死……侥幸存活之后,他悟道涅槃,点燃道火,其后的二十年,便常常回想起那一日。
裴旻的那一剑,成为了心中挥之不去的光。
若是有朝一日,能选择自己的死法……死在那样的剑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出剑吧。”
老者缓缓闭上双眼。
咯噔一声。
他皱起眉头,没有预料中的撞击感,没有疼痛,什么都没有……风声在山巅呼啸,睁开眼后,那个持雪白伞剑的黑衫年轻人,如一团飘絮飞墨,立在山崖之前。
宁奕没有出剑。
他淡淡道:“既然决意赴死,那么这条性命,便由不得我来取了。”
龟趺老祖怔住了。
他看着宁奕,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登山的另外一位杀胚年轻人。
两个人的影像重叠,而后又分离。
“去草原吧。”宁奕平静注视着龟趺老祖,道:“能杀死一位妖圣,便算是死得其所……将军府会为你留碑。至于我……未来可能会与你一起死在那里。”
灰袍老者怔怔立在原地,宛若雷击一般。
许久之后,那双直面生死之际,都未曾颤抖过的双手,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龟趺老祖看着宁奕,又低声望向自己手掌,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宁奕……”
“宁奕……”
老祖喃喃道:“我终究是低看了你……”
宁奕没有多说什么,牵马继续离开,去往下一个地方。
杀人,不是目的。
这只是完成目的的手段。
自己这么一位杀胚,顶着二十年前的旧怨,四境圣山那些入局天都血夜的老家伙们,无一不心存恐慌……这些人,想活命的,如太游山那位自斩一刀的老祖宗,万不可能答应宁奕,赴局两界之战。
而他们这样的存在,留在圣山中,若是不断恩怨,便只会拖延战机。
宁奕此番拜访四境圣山,出不出剑,其实很简单。
他所做的一切,看似霸道,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让大隋赢下这一战……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必须排除!
想活命的,恰恰会死。
想死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短短三日。
宁奕走遍四境。
羌山,珞珈山,应天府书院,白鹿洞书院,道宗,灵山,还有蜀山。
执掌命字卷后的宁奕,以一种“拜访山门”的形式,将当年结下的旧怨,在自己这里,画上了句号。
裴旻先生是将军府的主人,也是丫头的父亲……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那些人,沉渊,徐藏,都与“血夜”之案缠绕在一起。
于是这桩案件,与圣山之间的命运纠缠,二十年来剪不断,理还乱。
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开始了这一切,又是谁了却了这一切。
有些时候,与其说命运是一个衔接成环的圆,不如说……命运是一条从灰雾之中直射而出,看不到尽头,也看不清起始点的射线。
最终,宁奕再一次回到了天都。
昆海楼铃铛摇曳。
小楼楼顶,茶几桌案,四人入座,满满当当。
顾谦将一份新鲜出炉的调查案卷放在桌案之上,道:“宁山主的杀名,这几日冠满大隋,实在令人‘闻风丧胆’啊。”
这份案卷,记录了宁奕这几日的行踪。
四境圣山,几乎形成了史无前例的拧合……七境以上的修行者,都将前往北境将军府,这就像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战力。
自开国以来,大隋天下,就没有这么齐力过。
“目的达成了……”
徐清焰掀开帷帽面纱,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就是好的。”
宁奕哑然一笑,没说什么。
张君令一只手臂搭在昆海楼栏杆上,她透过青色纱布,“眺望”远方都城,仿佛将整座天下收入眼底。
四个人,坐在昆海楼顶。
向下望去,便是整座天都都城!
她声音嘶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