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和煦无害,但免不了背地里使袢子......”
裴烦眯起双眼,她想起青山府邸,她撑着油纸伞去接宁奕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位二皇子,看样子倒是儒雅随和,谁能想到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宁奕这一趟去红山,明面上就是为二皇子做事......
丫头缓缓攥拢小拳头。
“宁奕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裴姑娘最好不要外出,免得有心人针对。”徐清焰面色诚恳,轻声道:“姓宋的说他会常来。他是天都了不起的年轻大人,单论背景,皇族也要给他面子......他应该也想等宁奕先生醒来,再行拜访。”
裴烦轻轻嗯了一声。
裴烦忽然挑起眉头,门外传来了马蹄声音,这一次与宋伊人那一行铁骑不同,还有抬轿然后放下的沉重声响。
宫里的人来得如此之快?
这显然是麻袍道者无法阻拦的角色,府邸的大门,很快被人轻轻推开,那人的动作并不粗暴,反而十分轻柔,站在门口,望着府邸内的庭院。
老宦官笑眯眯道:“其他人办事不放心,陛下托我来接徐姑娘。”
裴烦曾经在小山头见过这位老人,她接宁奕,老人回宫,两人打了个照面。
老宦官满面春风,轻轻咿了一声,笑道:“这还有位熟人呢。”
徐清焰有些局促,她回头看去,小心翼翼道:“一个时辰,这就到了?”
“还没呢。”老宦官双手笼袖,轻轻道:“总不能让您等着,对吧?”
“二位且这么聊着,咱家把门合上,不会偷听,不过时辰也不多了......约莫也剩不了多久,咱家在开门之前,会轻轻叩门三下。”
老宦官的面容满是慈祥,他动作轻柔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头顶,柔声道:“宫里要在天黑之前,把徐姑娘送到,麻烦二位不要与我为难。”
说完之后,将大门缓缓合拢。
庭院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徐清焰下意识望向宁奕所在的屋门,她双手捧瓷,似乎在犹豫着开口。
裴烦注意到了这个举措。
徐清焰还在等着宁奕醒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说一句谢谢那么简单了。
果然。
徐清焰犹豫片刻,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裴姑娘可不可以替宁奕先生回答?”
裴烦轻声道:“你可以问,我试试看。”
徐清焰观察着丫头的神情,抿起嘴唇,小心翼翼问道:“裴姑娘,是宁奕先生的什么人?”
丫头低垂眉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一只手搁在八仙桌的桌面,握着茶盏,热气无风自动。
丫头摇了摇头,声音极轻的道:“是亲人,也不是亲人。”
这是一个很模棱两可的回答。
是亲人,也不是亲人。
徐清焰要问的这个问题,本来应该由她亲自去问宁奕,然后亲自得到宁奕的回答......
她低下头来,她看着茶盏里自己面容的倒映,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哥哥带自己看戏,台子上的戏子满面泪水,唱的人间那些男女爱恨,曲终别离,自己当时不太懂,现在竟然有些模糊的懂了。
戏台上,有人想见最后一面,最终不能如愿。
她现在也很想见宁奕一面,心知......恐怕也很难如愿了。
于是徐清焰再一次轻轻问道:“那裴姑娘可知道,宁奕先生,有没有喜欢的人?”
裴烦怔住了。
她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雾气,惘然看着桌子那一端,双手捧着瓷盏,小心翼翼问出这一句话的徐清焰。
心跳速度变得很快的徐清焰,有些脸红,她双手捧着瓷盏,目光越过茶水里满是剪影,已经模糊的那张面容,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怀中,被串了一根红绳的白色骨笛叶子,像是一块凉玉,贴着自己的肌肤,挂在胸前,聆听着心跳,像是一头小鹿,在林间乱撞。
有人曾经替自己推开,外面那扇光明的门。
那人也推开了自己心底的那扇门。
徐清焰轻声道:“如果说,不想离开,不想别离......就意味着喜欢。”
“那么......”
费了很大力气,终于说出这句话的女孩,面容在茶雾的浸沁当中显得潮红而又鲜艳。
“我喜欢宁奕先生,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不想离开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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