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片骚乱。
群众围着茶楼,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杜淳,此刻幽幽醒了过来,他神情痛苦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无法遮掩身体。
杜淳试图动弹,却发现一丝力气也没有,宁奕给他贴了符箓,不仅动弹不得,更是连张口呼叫都无法做到,至于那两个贴身保护的命星老者,更是昏迷不醒。
街道上人越聚越多。
指指点点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人是谁啊……光天化日,怎么衣服都不穿好,不害臊?”
“这符箓上写的什么?调戏女子,罪有应得……啧啧,原来如此。”
“哎呀等等,这人有些面熟。”
“这不是杜公子吗?”
“杜公子……哪位杜公子?”
“花楼里出了名的杜公子!画冻梨出名的杜公子!”
这些声音,嘈杂而又清晰,传到杜淳耳中的时候,令他羞愤地快要晕了过去,他含着符箓,悲愤交加,却只能发出老牛一样的“哞哞”声音。
宁奕去而复返,带着徐清焰回到人群之中。
只不过这次,他动用了神性,还有更加高阶的“天机符”,两个人完全换了一副体态,宁奕刻意离开再回来……便是为了亲自制造这副混乱局面,他聚音成线,不断将这位杜公子的身份曝光,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对杜淳而言,在乎的东西只有那么几样。
而面子是最重要的一样!
被人在天都痛殴,而且还被扒光衣服,吊在街上,这与鞭尸已经无异。
杜淳快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宁奕神情淡然,不断使着坏招,看着群众越来越多,已经不需要自己挑拨,越来越多的声音便自行出现。
“那位杜公子调戏女子,似乎不止一次了吧?幸好这次被好心人制裁了!”
“这可是天都,目无王法,活该被吊在这里,丢人。”
“如今正是太子殿下的寿辰……出了这件事情,殿下会不会严查?对了,这位杜公子到底什么背景啊?”
“听说这位杜公子的父亲是执法司的大司首……”
“怪不得这么嚣张,都敢在铁律下逞凶。”
听着听着,宁奕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起来,他发现这节奏比自己带得还要好,目光在人群之中瞥了一眼,结果发现了某个戴着斗笠的家伙,贼眉鼠眼,拿着传音秘术不断扩音,只不过这门术法相比自己稍显拙劣,如果有高手在人群之中,一定能够发现他动的手脚。
这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宁奕眯起双眼,一只手拽着徐清焰,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地挪移,缓缓靠近,忽然伸出一只手,按在斗笠人的肩头。
那个斗笠人浑身触电一般,不敢动弹。
“别动,别说话。”宁奕只是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数十丈外,忽然传来一阵高喝。
“执法司执行公事,无关人等立即退让!”
这道高喝传来,几匹快马闯入绿柳街,围观的好事群众立即被分开,几位持令使者手脚麻利地拉开绳索,隔开人群,替杜淳松绑。
人群之中的窃窃私语声音仍在传递。
最前方的那匹高大骏马上,下来了一位白袍中年男人……他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但面容看起来很是冷漠。
这位中年男人身上有着极强的气场,来到绿柳街后,整条街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正是杜淳的父亲,西境执法司的大司首。
杜威。
周围群众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那些不堪的污蔑,甚至别有用心的诛心之语,都没有让杜威皱一下眉头……下马之后,白袍男人忽然将自己目光投向人群之中。
宁奕和斗笠男人原先所站的位置,已是空缺出来,重新被人流补上。
杜威收回目光。
三人松绑完毕,何帷和李长寿也赶到了现场。
“伯父,伯母。”李长寿恭恭敬敬揖了一礼,他相当聪明,来的时候就通知了道宗,就近的麻袍道者立马赶来救场,疏散人群,降低影响。
杜威看着李长寿,点了点头,算是见过。
“令郎受了惊吓……好消息是这些伤势都是皮外伤,我这有上好的医师,不如先放在我这照顾吧?”
不得不说,李长寿的事情做得很漂亮,来到绿柳街之后,第一时间便查看了杜淳的情况,替他撕掉了符箓。
而杜淳此时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口中不知念着什么,蜷缩着身子。
“长寿,麻烦你了。”何帷歉意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自己的夫君,杜威望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之中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心疼,更多的是冷漠,还有厌恶。
杜淳抱着脑袋,极其窝囊,根本就不敢与自己的父亲对视。
何帷看见两位老者也被人打晕,神情变得很难看,她联想到刚来绿柳街时候的那些闲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