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的伟大。
皇权只在乎皇权。
他们视这个历尽千辛万苦而诞生的血裔为掌中宝,理所应当的,红拂河的特权,光明皇帝的照拂,也都将为新生儿开辟道路,提供祝福。
一个婴儿的出身。
一定象征着母亲的死去。
这就是红拂河皇权的代价——
李长寿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冰冷残酷的环境中,他获得生命的原因是母亲为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而对于这种牺牲……他从未感受到。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世界,都在告诉他,“母亲”这两个字,是不重要的。
于是。
他成功的成为了平南王想让他成为的人,成功的成为了红拂河皇权想要缔造的“皇族成员”,策反西岭道宗内阁,接手三清阁小阁老,无比风顺的成为天都的一把尖刀。
而在李长寿布下罗刹城长策的时候,在他看到玄镜果真赴约的时候,他其实是无法理解的。
李长寿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让玄镜交出太和谕令,可以把局面演变到今日的这一步……但是他离开红拂河来到人间之后,他开始好奇这种虚无缥缈的联系,这种超越一般界限的的血缘。
于是他在夜宴散会之后,临时起兴,给了玄镜那块铜钱吊坠碎片。
这一切,是偶然,但也是必然。
在今夜,李长寿忽然开始好奇人间的种种感情。
以往他以这些做刀,割杀人心,平南王对他种种保护,但却处处苛训,降生之后既被溺爱又被严护,亲情两个字早已磨得看不清痕迹。
杜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李兄。与皇族不同,普通人生长的环境……虽然物质不会那么好,但精神上,会更温暖。”
李长寿怔了怔。
温暖……
他修行星辉,又有锦衣加身,从未觉得寒冷。
李长寿笑道:“杜公子,不用紧张。红拂河的那些规矩不是秘密,我的确体会不了玄镜的心情。”
他忽然笑了,问道:“听说宁奕是一个孤儿,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我的想法?”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绕着阎惜岭走了一圈。
李长寿袖袍里的符箓尽数撒完,一整座山岭都被皇血勾住,这些符箓的血气缓缓蒸发,似有牵引作用,丝丝缕缕的月华被拉扯依附在李长寿白袍上,衬托得这位年轻皇族看起来如仙人般脱俗。
杜淳紧张问道:“这里不止道宗的夜行者……还有其他人,是盟友?”
搂着拂尘的李长寿点了点头,道:“小无量山已布下重兵,势杀宁奕。”
杜淳的神经一直紧绷。
他望向四面八方的重兵埋伏,认真问道:“书院看到了危险,选择放弃阎惜岭。如果宁奕也看到了危险,会选择放弃吗?”
李长寿沉默了很久。
他笑了笑,道:“我卜了一卦,今夜是我的必杀之局,今夜也能看到宁奕的剑气出鞘。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来。”
这其实也是李长寿所无法理解的事情。
……
……
情报司灯火摇曳。
命字卷的占卜结束,灰雾破散,神性被两根手指捻住,如捻火一般,轻轻摇曳然后熄灭。
见证了宁奕施展不可思议力量的云洵,皱着眉头,他不断受到情报司传递而来的消息。
“道宗麻袍道者出城,数量过百。”
“小无量山的修行者出城。”
“铁律符箓的阵纹黯淡,对应减弱……铁律放弃了对天都东方阎惜岭方位的看管。”
“李长寿和杜淳共搭马车出城。”
“谷小雨和玄镜不知所踪。”
“罗刹城崩塌。”
“杜威何帷夫妻动身离开天都。”
情报司即便被削弱,仍然有着强大的捕捉能力,这里的每一条消息,都精准反应了城外正上演的戏幕。
云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场由道宗李长寿策划的杀局……这里的鱼饵正等着一条大鱼上钩。
而这条大鱼正坐在自己对面,刚刚结束了推演占卜。
“凶。大凶。”
宁奕竟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他神情看起来并不惊讶,相反还有些释然的意味,叹道:“不过这样才对啊,如果夜宴就这么太平结束的话……我会对李长寿很失望的。”
“谷小雨他们被困在阎惜岭了……看来朱密不是蠢的无可救药,通过圣坟的教训,小无量山发现了‘小子母阵’的缺陷啊。”
宁奕站起身,握住细雪剑鞘,沉声道:“李长寿比我想象中下手要快,而且要狠。让情报司的人远离战场,不要掺和,无论今夜结果如何,不要暴露我们的关系,我对你的承诺始终不变,烈潮燃起,无法自保,将军府便送你去草原。”
云洵皱起眉头,道:“宁奕?你要去阎惜岭救人?”
“要去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