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座小山丘拔地而起。
“轰隆隆——”
在执剑者剑气扫荡之下,小山山体破碎,连绵炸开,那尊巨大的古神法相持剑而立,整尊身体一片虚幻,由“山字卷”,“生字卷”凝固的神躯,递出惊世骇俗的一剑后,便被榨干了神性。
以宁奕如今的神池积蓄,递出这一剑,已是竭尽全力。
那具通天神体,将宁奕笼罩包围,三卷天书凝合的三叉戟火焰,围绕着宁奕无形燃烧。
他双手捻握剑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放眼望去,数里地外,那座小山被剑气劈得炸开,韩约原先悬浮之处,已被夷为平地。
烟气翻滚。
热浪嗤响。
重重雾气中,一袭单薄的黑衫,在狂风中发出清脆的猎响。
稚童保持着撑出一臂的动作,她周身的雾气缓缓散开,掌心之处如同撑开一座华盖,四面八方的白烟掠散——
“滴答”一声。
一滴细长的血珠,如穹顶落雨般,从韩约的掌心落下,化为一道纤细的血线,在烟气雾气与剑气中坠落。
落在地上,啪嗒溅开。
她的掌心,掌纹之处,裂开了一道细狭缝隙,猩红鲜血便从裂纹处渗透,然而这道伤口愈合速度奇快,在那滴鲜血落地之时,掌心裂纹便已经弥合如初。
稚童收回手掌,木然注视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黏附在上的粘稠血液,缓缓将手掌凑近面颊,伸出舌尖,如小猫舐水,吐出的舌尖却如蛇信,簌簌两下将掌心舔得干干净净,犹如玉瓷一般。
稚童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再度抬手,望向那尊浩荡古神。
“怪不得能杀杜威,有点意思。”
在宁奕的身上,她看到了两股超越星辉的力量。
刚刚那一剑……注入其中的不仅仅只有神性,还有一缕,与自己所修力量截然相反的纯阳之力。
那尊古神的“精气”,便是由那一缕无比纤弱的纯阳气来支撑。
韩约虽是在笑,但眼中杀意愈发冷冽。
宁奕要北上,若是放他逃了,去往北境长城,东境便插手不得,他韩约再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北境壁垒内打杀宁奕……此地便是最终的界岭,再往北去,将军府的沉渊君有所感应,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若真让宁奕逃了。
这两股超越神性的力量相互纠缠,自己当年没杀掉宁奕,让他活着回来,斩了东境好几位灾劫……再闭关一次,整座琉璃山岂不是都要被颠覆?
“宁奕。李白蛟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甩了甩手掌,稚童缓缓开口。
她平视着那尊通天彻地的巨大古神,漠然道:“三圣山与东境开战,灵山涉局,大隋天下不得安宁,这是你想要的么?”
宁奕笑了:“堂堂甘露先生,难不成今日要与我讲道理了?”
“我起了惜才之心。”韩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真心话,“刚刚那一剑,你已穷尽积蓄了吧?如今这尊古神法相,在我看来,不过弹指可摧,要杀你,也不过易如反掌。”
宁奕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他仍然有着好几张底牌未曾祭出,生字卷加持下,他远比韩约想象的要耐打,再加上纯阳气兜底,今日的这场生死大劫,未尝不能成为自己破境的机缘……只不过打肯定是打不过了。
韩约要杀自己,肯定不会是“易如反掌”。
不然他也不会与自己废话。
“东境想拉拢我?”宁奕也不拆底,笑着与这位甘露先生打机锋过招,“我可是杀过琉璃山灾劫的大魔头,挂帅督战的大都督。”
“这世上没什么仇,是不能解的死仇。”
韩约微微一笑,道:“换而言之,宁奕,你仔细想想,你与我之间,是否真的有不可化解之血海深仇?我当年要夺你身躯,夺你精血,可如今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要真说仇怨,你师父叶长风打得我险些神魂破散,将我镇在棺木中数千日夜,我该憎恨你才是。”
宁奕哈哈一笑,坦诚道:“啧啧,听起来好有道理。只可惜宁某不是傻子,我今日还活着,绝不是因为东境没想过杀我。”
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惋惜道:“你想杀我,可惜都失败了。”
在玉门关大漠的追杀,一直到东境大泽。
当时面对只有十境的宁奕,琉璃山出动了一位命星境的桃花,甚至还出动了一位顶级星君雪灾!
若非周游先生赶到,自己已被韩老魔的手下捏死了!
韩约闻言,淡淡一笑,“我杀你,你杀我,一个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圆罢了。今日我愿先撤手,我放你离开此地,回归北境长城,此后你愿去何处修行,便去何处修行,只不过不能插手东境战争。”
宁奕怔住了。
那黑衣稚童果然背负双手,竟然做出了不杀之姿,淡淡道:“你与太子之间的协议,撕毁便是,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若愿意倒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