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进行得很惨烈。
数百名身受重伤的北魏边军被送到了前线后方的营区。
这个营区里已经有了数千名伤员,血腥气和药气混在一起,十分刺鼻。
也就在此时,营区的另外一端来了数十名军士,其中有一名身穿暗银色轻铠的将领。
这名将领很瘦小,他比起寻常军士要矮上半个头,但这名将领的出现,却是让这个营区骤然沸腾了起来。
“贺将军!”
营区里第一时间看清此人面容的数十名军士全部跪拜了下去。
这名身材矮小的将领是贺犊,他只是一名放牛郎在野地里捡到的弃婴,但却成长为北魏的名将,在边军,他在绝大多数等人心目中的位置,仅次于杨癫等人。
看着这些跪拜下去的军士,这名身材极为瘦小的将领躬身行了一礼。
贺犊的面容很肃穆,以至于绝大多数人看着他的面容,第一时间并未记住他长什么样子,但脑海里却深深的印出了这种肃穆。
贺犊没有回话。
一声轻响。
所有看向他的人都觉得有些耀眼。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剑。
这柄剑也很细小。
和寻常军士用的剑相比,他这柄剑就像是小孩子用的剑,纤细而轻薄。
然而这柄剑出现在他手中时,却有一种分外铁血和悲壮的气息蔓延出来。
这柄剑是血色,剑身上还有很多十分深沉的暗红色,就像是这柄剑吸纳了许多敌人的鲜血,甚至还有些血迹沉淀凝结了下来。
他的剑刺了出去,刺入了他身前一名重伤军士的心脉。
这名重伤的军士中了数箭,肺腑被洞穿,无法呼吸,正在不断痛苦的抽搐。
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剑身涌了出来,涌到他的手上。
整个营区瞬间安静。
营区里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他。
贺犊缓缓的抽出手中的剑。
他的面上不见喜悲,“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很久,关陇方面的敌军主动出击,他们甚至只带了有限的口粮。所以接下来数天,伤重垂死的军士会多得难以想象,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在短时间里,我们也做不到足够的补给,尤其是大量的灵效药物。所以这些手足救不活……所以伤员营区里面,以目前的手段无法救治的,给他们一个痛快。”
营区里还是没有声音。
“我对不起你们,但接下来,我也应该也会很快去陪你们这些离开的兄弟。”他抬起头来,温热的鲜血已经在他的手上和剑上冷却。
他的脸上依旧不见悲哀,只是那种令人一眼就再也无法忘却的肃穆。
他的手往上抬起,染血的剑尖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他自己的脸。
他脸上的鲜血流淌了出来,和这柄剑上的鲜血融为一体。
他们是手足,是血脉相通的手足。
这是复仇。
不只是为死在这些人阴谋之中的手足的复仇,还有为这次战争中死去的人的复仇。
营区里响起了哭声。
这哭声之中,却响起更为悲壮的声音。
嗤….嗤….嗤…
利刃不断刺入血肉的声音和鲜血的喷涌声不断响起。
在这个营区里所有那些原本负责医治的军士动手之前,许多之前在痛苦挣扎的重伤者极为艰难的找到了身边能够利用的利器,狠狠刺入了自己足够致命处。
贺犊朝着这个营区里所有人再次躬身行礼,然后他踏着血泊,脸上流淌着将凝未凝的鲜血,继续朝着前方的前线行去。
从战争本身的发展和进程来看,这场战争从关陇贺氏亡命送死般的主动出击开始,就绝对不会有以往大规模战争的牵扯和相持阶段。
但像他和中山王元英这种极为高阶的将领却很清楚对方绝对不是送死。
这场战争虽然以北魏为开端,但北魏皇帝的举措,却应该会让南朝那些人加入。
但关键在于,关陇贺氏在应对方面做得极为可怕,若是将这样的大规模战争都缩短至十日之内,那南朝方面的应援甚至来不及赶到,战争就或许已经结束了。
北方王朝从来没有如此向南方洞开门户,北魏也从未将北方边军之中所有的顶级强者调集到一处。
此时的数十万大军里,有很多像贺犊这种强者在前行,在沉默的等待着。
他们在等待着一个开始,一个需要像他们这种强者都和寻常的军士一样赴死的时刻。
但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刻什么时候到来。
……
战场终于出现了一丝异音。
前沿战场的中腹地带,随着洛阳御林军最精锐的金昊军的不停往前冲锋,关陇贺氏的中军被撕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虽然金昊军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幸存者几乎只有十之一二,但紧随其后,白骨军之中的一支轻铠骑军和北魏边军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