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扑哧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刚刚岁娘想了些什么,但塞了伞就跑的样子,实在太逗趣了。
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憨呢。
温宴笑得开心,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便抬眸望去。
霍以骁用下颚示意着被拉住的袖口。
温宴松了劲儿,手指却没有挪开,反倒是认认真真替霍以骁整理了袖口。
这般仔细,霍以骁损不得、讽不得,话在嗓子眼憋着,最后作罢。
温宴看在眼里,心里直乐,嘴上道:“我们先走吧,一会儿他们雅间散了,遇上了人,容易露馅。”
霍以骁撑着伞往前走。
温宴跟上去,道:“定安侯府离这里不远,骁爷大概是不认得路,就跟着我。”
霍以骁轻哼了声。
要是寻得到岁娘,霍以骁才不会听温宴的。
可惜那小丫头跑得没影了,把自家姑娘扔在了大街上。
此时已然入夜,又是雨天,小姑娘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总不是个事儿。
他得帮人帮到底。
温宴一面走,一面道:“刚刚在酒楼,只顾着听隔壁动静,都没有用晚饭。我有些饿了,你呢?驿馆这个时辰还备着晚饭吗?”
霍以骁睨温宴:“有话直接说。”
“侯府肯定没有备了,我不想吃冷点心,”温宴道,“就前头街角那家拌川,骁爷请我吃一碗吧?”
霍以骁挑眉:“请?”
“岁娘跑了,我身上没有铜板。”温宴答得理所当然。
霍以骁没有立刻说话,定定看了温宴一会儿,咬牙道:“买了就赶紧回府。”
另一厢,李知府沉着脸走回了雅间。
里头酒气扑鼻,他刚叫夜风吹得稍稍清明的思绪,叫这酒气一冲,又迷糊了。
此时无人再劝酒。
有人勉强保持了仪态,有人已经趴在了桌上。
李知府坐下,眯着眼睛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到底是哪个,引得他当日提及下天竺;又是哪个,听温子甫说了侯府上香安排后,又想法子在同一天调他往桐庐;还有哪个,把具体的时日安排透给了顺平伯府……
在座的都是日日一道当值的同僚,都是他的下属。
也许是酒劲的影响,在李知府眼里,除了温家两兄弟为苦主,其他的竟然各个都可疑。
李知府又看向身边的霍怀定。
霍怀定笑眯眯的,口齿不清,却还在够酒盏:“李大人,再喝?”
李知府一个寒颤。
他看旁人可疑,霍怀定看他怕是更可疑了!
上香是他提的,人员调动是他安排的,他什么都知道,透个消息就更不再话下。
若寻不到一个替罪的,定安侯府闹到最后,他就不是办事不利破不了案,而是与顺平伯府狼狈为奸、行凶迫害侯府了。
温宴那天和霍怀定说话,开口太妃闭口公主的,各个高高在上,不是他能够得上的。
他只是“小小”一知府,罪名压下来,他扛不住啊!
李知府越想越是后悔,他就不该掺和这两家的事情,尤其是,那天半夜还拿妄想用案子拿捏温子甫。
结果,没拿捏住不说,还因为被温宴反将一军。
那些你来我往的较劲,完全可以视作他“投靠”了伯府的证据。
他要是巡按,他十之八九会这么认为。
李知府硬着头皮跟霍怀定又碰了一盏。
这若不是酒,是后悔药,就好了。
又坐了会儿,皆不胜酒力,也就散了。
霍以暄来扶醉醺醺的霍怀定。
自家老父自家管,万一李知府自作聪明,办出什么糊涂事儿……
他们父子两个都别想回京城了!
小吏们也进来,帮着送各位大人们离开。
李知府见霍怀定走了,先安排了人送温子甫、温子览走,这才问道:“刚才你们几个在茅房外头胡说些什么东西?”
小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何意。
李知府气道:“装傻也没用!伯府的事情是你们能随意掺和的?人家不怕招惹侯府,你们又是什么玩意儿?等老爷我酒醒了,慢慢算账!”
他说什么也要把那人找出来!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还用选吗?
李知府骂骂咧咧的,小吏们缩着脖子做事,不和醉鬼讲道理。
雅间里的人越来越少。
李知府起身,踢了一脚黄通判的椅子:“老黄,该回了,不再走,你婆娘该闹了。”
趴在桌上的黄通判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声音都打着颤:“大人,您刚才说的算账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掺合不掺合的?”
李知府道:“正好,你跟我一道回想回想,那日我怎么会提到下天竺……”
黄通判从椅子上滑落:“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