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伯爷夫人铩羽而归,衙门里的案子却必须办完整。
温子甫叫温宴和黄嬷嬷的话打开了思路,底气十足,半步不让。
我们家姑娘没有出过门,你敢提翻墙,你不敬公主、不敬娘娘!
渡口上人来人往,顺平伯府丢人,凭什么要拉扯我们侯府?
怎么着?
祸水东引了,全临安城就不笑话季究和几个表兄弟打架,一群落汤鸡从西湖里被捞出来了吗?
说白了,一个纨绔子,垂涎我们家的姑娘。
鸿门宴没有成效,就在书院打人,我们不与他家计较,他们竟胡扯上了,让姑娘要么吃官司,要么顺从进门。
这是何等不要脸!
跟地主家的儿子强抢民女的戏码,无甚区别!
若不是温家还有一块匾,还有我温子甫在临安衙门里做事,岂不是要让他们奸计得逞了?
指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都不要想!
定安侯府断不会让顺平伯府再得寸进尺!
想掰扯案子,来来来,我先把曲浒兄弟打温章、温珉的状纸给递上来,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
温子甫难得强势,把一群同僚震得说不出话来。
李知府把温子甫请进了书房,搓着手、长叹了一口气:“你给我交个底,府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好有个说辞应对伯府,免得事情办坏了,两头为难。”
温子甫道:“他们表兄弟打架,不该牵扯我们府里。”
李知府奇道:“你可别诓我,原本想与伯府结亲的是你们温家吧?
还是说,侄女不比女儿,侄女攀上季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老弟,听我一句,你那侄女是烫手山芋,父母都是入狱而亡,将来难说亲呢。
府里不多这么一双筷子,但留来留去留成仇,伯府与你们也是‘门户相当’,不如就此应了……”
温子甫冷笑了一声,心说李知府要么就是收季家银子了,要么就是和稀泥,不愿和伯夫人胡搅蛮缠扯皮,想赶紧结案。
可是,凭什么?
以前是以前,桂老夫人都改主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肯定也跟着改。
而且,曹氏与他推断,老夫人胸有成竹,温宴的将来必定有保证。
思及此处,温子甫便道:“我家无论哪个姑娘都不应,大人与其劝解我,不如好好与伯府商议。
这么简单的案子,若拖上半月一月的,等巡按大人到了,怕是不好交代。
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太妃的亲侄儿,那位霍怀定大人可不好应付。
有传言说,他已经南下了。”
李知府的脸白了白,温子甫这是在暗示他“小心点”!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子甫又说道:“告曲浒兄弟大人的状纸,我先收着,还有公务要办,大人,我先出去了。”
扔下这句话,温子甫大摇大摆往外走。
李知府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恼得跺了跺脚。
明示了!
居然明示了!
如果季究落水的结果不能让定安侯府满意,温子甫就把状纸往巡按的钦差跟前送!
等钦差问为何压了这么久才告……
那当然是知府与季家勾结相护了。
连同知都得向钦差求助,临安城的老百姓岂不是越发水深火热?
李知府打了个寒颤。
一边是“地头蛇”顺平伯府,一边是手持尚方剑的巡按御史,他得走一步想三步,不,起码五步。
衙门里的一番争执,定安侯府并不知道。
曹氏带着满肚子的好奇,一面与温宴保证家里不会叫她吃亏,一面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宴对桂老夫人“坦诚”,对曹氏则是一个接一个的马虎眼。
曹氏心痒极了,偏又撬不开温宴的嘴,只能遗憾作罢。
其实这府里,又岂止只曹氏一人好奇?
有胆大的婆子悄悄开了局,押季究他们打架到底与温宴有没有关系。
有说三姑娘温婉柔顺,便是因气愤而有心,应该也没有办法做到;亦有说宫里能人多,也许我们姑娘也有独特之处。
曹氏不好出面,让胡嬷嬷打发了个小丫鬟去探消息,结果都是瞎猜的,没有点儿实证。
温珉虽然在温章口中没有问出结果,但心里认定是温宴替他们出气报仇,暗自感激不已。
等去了书院,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温章。
他得保护好弟弟,谁知道曲家那几个会不会狗急跳墙。
又过了两日。
清晨请安时,温宴在长寿堂见到了温子览。
温子览在明州任职,虽与临安同处江南地界,但日常往来也无法似温子甫一般方便。
一月三次的旬假,全攒一块,才能稍显宽裕。
温宴回府后,这是第一次见温子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