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见状,早已见怪不怪。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一多就难免欺生,难免欺软怕硬,这是人的本性所导致的。要是自己背后没有厂长撑腰,这些老员工早就欺负他了。
比如让他斟茶递水、打扫卫生、传递文件、打饭点烟……什么脏活、累活都会推给他做,摆足了老资格。除非等新人来了之后,他才会晋级为老人儿。
这种办公室生态,实在太普遍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表明自己有背景,故意营造出厂长跟自己关系很好的假象,这样就足以震慑一批想欺生的人。
而且,项南也没准备跟这些人长处。
他知道桦钢厂没几年好日子过了。哪怕明年王响和他不下岗,桦钢也撑不起太长时间。
一来,桦钢内蠹虫太多,上到厂长,下到基层员工,没人不贪。
王响就抓到过保卫科长邢建春,跟机务段的刘全力、磅房的李巧云等一帮人联合,把厂子里的货私自往外卖。
桦钢本就效益不好,再加上这些人这么干,哪里还撑得住。
二来,随着市场经济发展,桦钢作为拥有五十年历史的老企业,无论经营模式、冶炼技术,还是制造成本,都已经跟不上时代。
不提其他,光是十几万退休工人,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光每年的医药费,就能把厂子拖垮。跟那些刚成立的新企业,完全没法比。
所以桦钢破产是必然的。或许将来会被人入股、收购、改制,但总而言之,厂报这些人绝对不可能再留。
既然如此,他也犯不上跟这些人纠缠太多,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就好。最多再过两年,等他攒够第一桶金后,才不会再待在这个酱缸里。
……
晚上下班,项南跟王响一起回家。
“怎么样儿子,工作顺利不?”一进家门,罗美素便迎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当然顺利了,妈,啥事都没有。”项南笑道,“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罗美素松了口气。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王阳是我儿子,我在桦钢厂根正苗红,谁见我不得喊一声‘王师傅’。有我在,谁敢欺负我儿子,你净操那用不着的闲心。”王响则撇撇嘴道。
“行了,爸,洗手吃饭了。”项南见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
凭良心说,王响在基层员工里或许还有些威望,不过中高层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厂长宋玉坤、厂班主任赵广洲、保卫科长邢建春等一系列人都是这样。
不过那样也好。离着权力远些,还避免沾包呢。
毕竟那帮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宋玉坤因贪污腐败被捕,邢建春也被桦钢开除,最后得了尿毒症。
赵广洲虽然没交代结局,但总也躲不掉下岗分流的命运。或许会被宋玉坤的案子卷进去也说不定。
毕竟他是厂办主任,属于厂长最亲近的那批人。宋玉坤干啥坏事,都离不开他的支持。
“吃饭。”王响点点头,随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心的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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