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奇山上,太阴宫中。
一行无人围坐在案台前,太阴宫的招待很是热情,无论是此刻摆在面前的饭菜还是之前去过的为他们准备的厢房,都是上等的货色。
这样的热情让苏慕安有些恍惚,恍惚得不太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一行人反复谈论着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他以为诸人与这太阴宫有着什么血海深仇,就像他与那长夜司的祝贤一般。
他以为等待着他的会是一场刀剑相向的你死我活,却不想到头来是一场彬彬有礼的宾主尽欢。他满心不解,却不知当如何言说。他当然希望他们都活下来,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的所见这般简单吗?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而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屋子的房门被人推开。白日里迎接他们的那位儒生在那时缓步走入其中,朝着诸人盈盈一拜。
“孟某见过诸位贵客,老宫主已经下令,明日便为诸位解惑,还请诸位准备好自己的问题。”儒生来去匆匆,在说完此言之后,便退了下去。
“问题?什么问题?”苏慕安一脸疑惑的看向诸人,却见他们面色如常,显然对于此事早已知晓。
“太阴宫乃是天下第一学宫,号称上下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时,那位与他们并不同路,而是在他们到达之后忽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接过话茬言道:“上山的路虽然危险重重,但这世上之事素来回报与付出成正比,但凡能来到山门之人,便可向太阴宫提出一个问题,而太阴宫也必定会给出他们的答案。”
苏慕安依稀记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与他的师父元归龙乃是旧识,他与他接触不深谈不上什么恶感,只是隐隐觉察诸人似乎对于此人都颇为不喜。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出言问道:“这山林中的妖兽凶狠无比,太阴宫的一个问题值得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吗?”
“这就要看你要问的问题值不值这个价钱了。”男人淡淡一笑,“譬如前朝那位皇帝传闻便派人登临过太阴宫,想那位无上真人问过一个很好的问题。”
“什么问题?”苏慕安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追问道。
“如何万寿无疆,如何寿比天齐。”
“还可以问这样的问题?”苏慕安顿时来了兴趣,“那答案呢?”
这时,房间中的其余三人也在暗示转眸看向谈话中的二人,而男人却在那时不慌不忙的饮下了一杯茶水,这才轻声言道:“那恐怕就只有那位皇帝与无上真人自己知道了。”
“哪有那么多的万寿无疆,若是无上真人真的有办法,他自己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一旁的宁竹芒撇了撇嘴,颇有些愁然的言道。“活了六百年的仙人也有熬到头的那一天,也不知我辈修士究竟还有无希望登临那传说之境。”
“岁有春秋,木有枯荣,生死轮回本就是天道,谁都难逃一死。”这时,那位刀客元归龙亦出言说道。
“就怕那位仙人活得太久,不愿守这天地规矩,另辟蹊径。”墨尘子正襟危坐,沉声言道。
这话出口,诸人一愣,唯有那刀客淡淡的瞟了墨尘子一眼,语调陡然阴冷了下来:“那咱们就好好给他讲讲这规矩。”
......
天策府的大殿中。
叶红笺一脸骇然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叶承台,是大周的宁国侯,也是她的父亲。
此刻,他端坐在叶红笺的对侧,面容沉寂,神态平静,甚至还颇为悠闲的为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放在唇边浅尝即止。
叶红笺愣愣的看他,眸中的光芒闪烁,她很努力的仔细打量着叶承台,似乎想要将他此刻的模样与那位她心中素来慈善的父亲重叠在一起,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心底那股陌生感却是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将她吞没。
二人就这样对坐良久,叶红笺这才出言说道:“这一切...你早就知道?”
就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这话时,她语调中的干涩。
“知道。”叶承台点了点头,神色依然平静。
轰!
这时屋外再次响起一声春雷,雷光映入殿内,将父女两的侧脸照得分外明亮。
叶红笺一手放于案前,一手藏于膝上,她的那只手握起了拳头,或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她的指节发白,鼻尖的呼吸也重了几分。
“所以这一切都是早已布下的局?”叶红笺又问道,她的面色又在这时阴沉了几分。
“当然。”叶承台回应道。
“那小寒呢?他怎么办?”叶红笺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在吐出此言之时,她的语调之中却依然在所难免的带着些许颤音。
“他是过了河的卒,临了崖的马。后无退路,前无去处。”叶承台淡淡的说道,语调在那时忽的沉了下来。“唯死而已。”
叶红笺闻言心头一震,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可是我的夫婿!你连我也算计吗?”
“这纷扰乱世,为求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