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从延禧宫出来,又去了椒房殿,着意安抚乔皇后:“朕已经斥责过孟氏,她也知错了。皇后宽宏大度,别和她一般计较。”
乔皇后淡淡道:“孟氏这等脾气,臣妾消受了二十年,计不计较的,都习惯了。只是,她这等做派,也该收敛一二了。”
“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是做了祖母的人了,还动辄发怒要皇上前去安抚,也不怕晚辈们笑话。”
“再者,她做过什么事,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她张口赔礼是应该的。一回延禧宫就昏倒,这是故意往太子妃身上泼脏水呢!”
永嘉帝:“……”
永嘉帝莫名有些尴尬起来,咳嗽一声,又道:“陆氏那一边,你好生安抚一番。”
做公公的,不便亲自去安抚儿媳。这等事,还得由乔皇后出面。
乔皇后出言讥讽一番,心情也舒畅了不少,点点头应下了。又问永嘉帝:“孟妃这一昏倒,总得静养几日吧!”
永嘉帝心里也窝了一肚子火,张口道:“过了上元节,再允她进椒房殿请安。”
乔皇后不再多言,转而笑道:“王婕妤怀着身孕,正是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皇上有空闲,去看看王婕妤吧!”
永嘉帝神色一缓,笑着说道:“好,朕这就去。”
到了王婕妤的寝宫,王婕妤满脸惊喜地相迎:“皇上怎么忽然来了?臣妾还没来得及梳妆,这般素颜面圣,实在失礼。”
十七岁之龄,便是素颜也格外娇艳。
王婕妤脂粉未施,依然白净貌美,笑容温柔可人,一双黑眸澄澈干净,目中满是敬仰和依赖。
永嘉帝心头一热,伸手扶起王婕妤:“你怀着身孕,不必行礼了。”
王婕妤抿唇一笑,顺势起身。
永嘉帝挽着王婕妤的手,问起她的身体。王婕妤柔声应道:“皇后娘娘令太医每日给臣妾诊脉,滋补身体的补品赏了许多,吃到临盆且吃不完呢!”
永嘉帝笑道:“皇后宽厚贤良,有她照拂你,朕也放心的很。”
又问王婕妤想要什么。
王婕妤认真地想了想,笑着说道:“臣妾原本是罪臣之女,得皇后娘娘青睐,有幸伺候皇上。如今怀了身孕,事事顺心。实在没什么可求的了。”
永嘉帝着实有些感动了。
后宫里的嫔妃,见了他少不得邀宠。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不算什么,想抬位分想要宠爱想出风头压过别的嫔妃,都是常事。
王婕妤虽然得宠,却极有分寸,从不提任何要求,懂事得让人心怜。
永嘉帝的心,不由自主地又偏了一偏。
……
很快,到了上元节。
宫外有灯市,宫中也有各色花灯,颇为热闹。
乔皇后近来心情愉悦。碍眼的孟氏出来打个转又被关进了延禧宫,乔皇后的心情就更好了。着意操办了上元节的宫宴。
宫宴后,众人随帝后去御花园里赏灯。
除了各宫的嫔妃宫人扎的花灯,更多的是内务府匠人造的花灯,精雕细琢,灯光绚烂,琳琅满目。
花灯里有灯谜,猜中了便可将花灯取走。
几位皇子各展身手,赢的花灯,或献给乔皇后,或给自己的皇子妃。今日最出风头的,不是李景陆明玉,而是四皇子夫妇。
新婚小夫妻如胶似漆,手挽着手去赏灯猜谜。四皇子赢了数盏花灯,献给赵太后两盏,献给乔皇后和秦妃各一盏,剩余的都塞到了赵瑜的手里。
赵瑜喜上眉梢,俏脸红扑扑的。
陆明玉笑着打趣:“这满园子的花灯,都快被四弟取来送给你了。”
李景倒不是不想猜灯谜,只是,珝哥儿瑄姐儿都在他怀里。实在没这个闲空。
赵瑜心里甜丝丝的,低声笑道:“将珝哥儿给我抱一会儿,让我沾沾喜气。”
四皇子没能随军出征的理由,早已传遍宫中。赵瑜恨不得立刻有喜讯才好。陆明玉失笑,从李景怀中抱过珝哥儿,给了赵瑜。
珝哥儿越长越沉,穿得又厚实。
赵瑜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舍不得松手,笑着赞珝哥儿:“珝哥儿这双眼生得真好,又大又亮,日后定然聪慧过人。”
谁都乐意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陆明玉也不能免俗,闻言笑道:“我也盼着如你所言。”
孟云萝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虽然不喜欢陆明玉,却乐意亲近孩子,凑到赵瑜身边说笑了起来。
陆明玉眉头微微一动,低声对李景说道:“你照看孩子,我片刻就来。”
李景笑着点点头。
不远处的李昊,悄然后退数步,看清了陆明玉离去的方向。
……
御花园的东北角,设了一处小院子。
陆明玉方便过后,整理衣襟,迈步出了院子。迎面就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明玉神色陡然冷了一冷。
那个身影,并未靠近,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