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芒听着远处一老一少的对话,有些无聊的拨弄着雪地中的篝火。
他们又在这牙奇山的山脚下待了整整半个月的光景。
刀客每日都教着那位姓苏的少年刀法,孜孜不倦。
那少年倒也是颇有悟性,任何深奥的刀法,只要几日光景便可烂熟于心。
但刀客毕竟是仙人,他一身所学想要全部交给少年不知要几多时日,想到这里,宁竹芒有些发愁。
这等死的日子终究不好过。
他闲得有些发慌,终是忍不住迈着步子走到了那二人练刀的雪地旁,看着那一老一少。
少年很是勤恳,刀客的要求虽然严苛,但少年却没有半分抱怨,小小的脸蛋在雪地里冻得通红,却没有半分的抱怨。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练着呢?”
宁竹芒看了好一会光景,终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那一老一少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骇时。
“宁大叔饿了吧,慕安这就去给你捉只雪兔来。”少年收了刀,笑着言道。
那是很漂亮的笑容。
当然这样的辞藻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够恰当,可那笑容确实很漂亮。
如三月的春风吹皱池水,犹如绿波荡开芙蕖。
宁竹芒喜欢得紧,连连摆手:“不急不急。”
但少年却还是蹦蹦跳跳的跑向雪地的深处,去捉他口中的雪兔。
刀客也在那时收刀归鞘,坐到了宁竹芒的身旁。
“好徒儿啊。”宁竹芒看着离去的少年不由得点了点头,不无艳羡的感叹道。
刀客瞟了他一眼,问道:“羡慕?”
宁竹芒微微一愣,他想到了那位紫袍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不羡慕。”
他说得很是坦率,倒是让刀客有些意外。
而二人在这之后,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苏慕安带着两只野兔回到此处,他们便开始捡拾起周围的干柴,而苏慕安则忙活着将手中的两只雪兔开膛破肚。
他的手法极为熟练,显然是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宁竹芒看着那背负刀剑忙碌的少年,忍不住问道:“小慕安呐,你不是说你家是世代的刀客吗?怎么背上还背着一把剑呢?”
“祖上留下的,我也不太清楚。”苏慕安低头忙碌着,嘴里如此回应道。“虽然家中无人用剑,但祖训却叫我们将此剑好生保管,有朝一日祖先会来取剑...”
“祖先?”宁竹芒眨了眨眼睛。“哪个祖先?”
“当然是我老爹的老爹的老爹...”
见苏慕安又开始了他细数十七辈老爹的过场,宁竹芒顿时脑仁发疼。
他赶忙抢过了话茬,“那得多少年前呢?岂不是比无上真人活得还久?你家那位祖先难不成还是仙人?”
“当然。我的先祖可是世上最厉害最厉害的刀客。”苏慕安扬起了脑袋很是骄傲的说道。
宁竹芒倒也习惯了苏慕安这样的性子,他也不去与他争辩,反倒是问道:“你那剑可能借我一观?”
苏慕安愣了愣,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你这小家伙,问你借刀看,你说你的刀是杀人之器,不可轻示余人,这就罢了。怎么这剑也不愿意给我看看,你还怕我抢了不成?”宁竹芒故作生气的言道。
“不是不是。”苏慕安见状赶忙摆手。“这把剑...”
他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这才说道:“这把剑从传下来那一天,便没人拔得出来,而且除了苏家的人,任何碰这把剑都会被剑中磅礴的剑意所噬。”
小家伙说得煞有介事,可他越是如此,宁竹芒的好奇心便越重几分。
他盯着苏慕安背后的那把看上去极为寻常长剑,再次言道:“这么神奇?那就更应该给我看看了。”
“真的不行,会伤到宁大叔的。”苏慕安一本正经的再次回绝道。
一旁那位刀客也睁开了双眸,他也是从未听说过这样事情,在那时轻声言到:“慕安,你就给宁兄看一看吧,他好歹也是玲珑阁的掌教,想来没有大碍。”
苏慕安素来敬重他这位师傅,微微迟疑之后,这才解下背上的长剑递了过去。嘴里却依然不忘嘱咐道:“宁大叔可得小心,这剑...”
“知道了,知道了。”宁竹芒却是不以为意。
但待到他接过那长剑,却不由得心头一震。那看似古朴的剑鞘之上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剑意,隐隐印证了苏慕安的话。
他的脸上的神情瞬息肃穆了起来,一旁的刀客似乎也从宁竹芒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他将目光落在宁竹芒身上,注视着他接下的举动。
宁竹芒屏气凝神的将手按在了那剑柄上,深吸一口气,便要拔剑。
而手上这才微微用力。
铮!
只听一声高亢的剑鸣响起,剑鞘之中便有一股浩然的剑意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