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闪起泪光,“可是,一对孩子都有灵根,我儿开始修炼的时候……”
他又说不下去了,崩溃的双肩颤动,好一会,才又哽咽道:“修炼到炼气三层,刚达到神识外放的时候,突然……突然识海暴动,虽然我和吉娜救治及时,他还是……还是成了活死人,呜呜,呜呜呜……”
陆灵蹊看到他缩在毛毡上绝望痛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
大概任何的安慰之词,都消不了他的锥心之痛。
“让你见笑了。”
沈继好不容易按住了痛哭,抹了一把老泪,也没力气再直着腰了,“我与吉娜,不惜耗费自身精血灵力地救他,可他还是在三年后死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比较顽皮,当年的修炼没那么快,待她到炼气三层的时候,我与夫人日夜相陪,努力告诉她神识外放不可急,不可过,不可猛,不可长时间。”
说到这里,他的老泪都大滴大滴地落下,“可是不管我们有多小心翼翼,识海还是发生了暴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股寒气先行袭来。
陆灵蹊回头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柯言会抱着一块大冰。
冰中封印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儿。
“沈师父,容容来了。”
柯言把封在冰中的沈容轻轻地放在毛毡的另一边,离他两尺,“您要好好的把话说完,就不要激动。”
沈继脸上潮红,急切伸出去的手,到底因他这话,没有如以前般,死命地抱上。
他轻轻地抚在冰上,里面是女儿还很稚嫩,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道友,您听过,有谁修炼到炼气三层,便会识海暴动吗?”
陆灵蹊:“……”
她是无相修士,连出门都很少呢,哪里知道啊?
“没有!”
在沈继满怀希望的目光下,陆灵蹊只能硬着头皮,“到无相来,是我第一次出门,以前,我一直都只管修炼的。”
沈继的眸光黯淡下来,“我从小长在玄天宗,也曾游历天下,一直未曾听说这样的事。”他满怀感情地又摸在冰上,好像透过里,已经摸到女儿的小脸,“我和我夫人都是结丹修士,我们讨厌战争,我们都是孤儿,渴望拥有自己的家。”
他们组建了世上最温暖的家园,可是……
沈继慢慢爬过去,抱住女儿,“我儿被封印了六十六年,她修为弱小,为保生机性命,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和夫人以特别的禁忌之法护持于她。”
可惜,以后再也护不住了。
沈继深吸一口气,面上再无哀戚,“我夫人已于五年前去世了,我也将死,我们一家也终将到地府团聚了。”
他们夫妻可以不惜寿命,不惜灵力地助养孩儿,但其他人谁会?
沈继转过头看向陆灵蹊,“我儿名叫沈容,当初起名,我夫人的意思是,虚空能容、宽容、从容之意。”
“……”
陆灵蹊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地介绍他女儿,“好名字!”
沈继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谢谢!我儿从不曾到过修仙界,她从小就听我讲修仙界的故事,常常说,以后要按我曾经走过的路线,在修仙界再走一遍。”
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本来,我们夫妻应该带她实现这个愿望,可是,当年我们一起发过誓,此生此世,都不离开草原,不离开春草部。”
他恳切地望向陆灵蹊,“我对不起我师父,对不起玄天宗,到了草原生活,其实也算对不起修仙界,枉为修士。”
这是很多人对他的看法。
一对宝贝孩儿弄成这样,知道的,好些都说,这是他的报应。
“我夫人活着的时候,曾想让我儿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只是,因为种种,一直没能做到。”
他的脸色青白,看上去很不好看,“当然了,我也一直舍不得她。但现在,舍不得也要舍得了,既然无法救治,沈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道友,带我儿跨过边境,解封于她,让她在死前,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
他的语气越来越快,“等她去了,请您丢个火球术。若是您不愿意,或者没时间,请您把她和我的身份牌一起交给闵行,把我这话,也转达给他。”
陆灵蹊:“……”
她是真没想到,会落个这样的活,“为什么要找修士?您身边的这位柯言道友不行吗?”
“当年我们夫妻亦曾发誓,子孙后代,想要跨过边境,只能由‘修士’带出。”
有修士带出,就说明有修士原谅。
沈继为当年的单纯誓言痛悔,老泪再次大颗落下,“我发誓,虽在草原,却从不曾把玄天宗的功法传出,所教的,都是修仙界人人可知的修仙理念和基础。”
“……行!”陆灵蹊看了一眼,一手扶冰一手想拉沈继起来的柯言,“我答应了。”
“多谢!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