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池姑娘到了。”平安在门口低声道。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略带柔弱的声音。
平安朝着池锦龄点了点头,这才将门推开,然后见池锦龄进去了,将门关上。
池锦龄一进房间,屋内半点光明不见,门窗紧闭,只依稀能瞧见几分黯淡的影子。
“你还不大习惯吧?短短两个月,好似许久不见了似的。”太子妃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池锦龄一转头,便见她坐在桌子前。
窗户虽然关着,但透了几分光进来。
池锦龄一抬头,便瞧见太子妃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坐在那里。身上的衣裳空荡荡的,大概是瘦的太快了,衣裳都换的不及时。
“咱们就不用那些虚礼啦。整日都见多了。”裴姑娘微微摇了摇头,池锦龄便也作罢。
横竖皇帝那里她都没行几次礼。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即便是,如今太子身子不适,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裴家,裴家也需要你。”池锦龄不好说太子早已是必死之人,何苦折腾自己。
“裴家只需要我活着便是了。我啊,迟早得适应这样的日子。”裴姑娘面上带了几分苦笑,但也很坦然。
她生是裴家人,从出生便享受裴家的一切便利。长大了自然也该回报裴家,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若是太子突然暴毙,裴家会保她不必殉葬,但恐怕余下的日子也是要在寺庙里为太子终生祈福的。
“你这是何苦,当初明明有机会选择。”只要她说一声不愿,裴家那样的大族自然有机会换下她。
裴姑娘笑而不语。
“你也快成亲了,我恐怕到时候是没法子来观礼了。便提前让人将你请了来,你可,莫要嫌弃我晦气。”裴姑娘笑着道,若是不进东宫,只怕她与池姑娘会是极好的朋友。
“你瞎说什么呢。能得太子妃贺礼,那是我的福气。”池锦龄微微叹了口气,见她半点不想挣扎的样子,只觉这含苞待放的花朵,即将要被囚禁起来独自盛开。
心下也有些沉闷。
“你如今要嫁去陆家了,陆家都是好人。你也……莫要跟你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走近了。她们,心术不正,会害了你的。”太子妃眼神微闪,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竟是提醒了她一句。
池锦龄心头一凛,自己的户头倒是另立的。但扬哥儿只怕也要迁出来才行。
当初池娉袅的事经不起有心人查探,但凡有人深究,只怕池家都是灭顶之灾。
更何况池娉婷和池娉袅两人如今闹掰了。
“多谢太子妃了。如今池家有了新的公子,扬哥儿本就不得喜欢,留在那里也是受人白眼的。”池锦龄慢慢道。
太子妃见她明白了,这才点了头。
径自转身去梳妆盒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池锦龄。
“这是提前给你的新婚贺礼,等成了亲再打开。”
池锦龄将其放进袖笼里,笑着点了头。
裴姑娘温润柔和,这性格,本就不适合皇宫。
两人坐在关了门窗的屋子里,池锦龄只觉其中有些憋闷,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太子妃给她倒了一杯香茗,即便是这茶闻起来香甜可口,但喝在嘴里却是一股子苦涩,便同如今太子妃的境地一般。
“你,可想过摆脱如今的生活?我在乡下,有一栋宅子。春天可以挖笋挖蕨菜,夏天可以钓鱼抓虾,冬天可以赏雪,很是悠然。你若是……若是他抛下你先走了,你可要去那里?”池锦龄心里微沉,到底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裴姑娘嘴唇颤抖,这一直以来就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她一双眸子如水一般,带着晶莹,却迟迟不敢落下。
喝了口清茶,将心底的一切想法都浇灭。
“我是裴家的女儿,生死,都要为裴家带来荣耀。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职责。”将这一切抛下,她做不到。
两人陷入沉默,池锦龄却是明白,她若是能劝动,当初只怕就不会成为太子妃了。
“谢谢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让整个裴家都安全无虞的时候,你再接我出那道门也不迟?”裴姑娘开起了玩笑。
池锦龄闷笑出声,心底一个想法微动,但到底没说什么。
只要她还想活着就好。
虽说,太子暴毙,她若是以身殉情,裴家更是永固长存。但她没这个想法,陛下也会敬裴家三分。至少亏欠了裴家女儿。
屋内气氛正轻松了没一会,便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妃,太子那里突然又吐了起来,您快去看看。”平安脸色带着几分红,鼻尖都冒着热汗。
太子妃猛地站起身,这一刻,池锦龄见她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可寻了太医过来?”太子妃急急问道,哐当一声打开门。
外面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抬头遮住眸子,微眯着眸子适应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