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男孩笑的空洞的脸上。
王有才沉默的看着手机屏幕,视线在这张绝望的脸上停顿许久。
不知何时,强烈的寒意已经包围了他。
危险靠近的感觉让王有才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抬起头,看见了从墙角后伸出的手,看见了玻璃窗上自己身后的鬼影,一滴血从头顶掉落,他抬头看去,对上一张从天花板上垂下、对他咧开嘴的鬼脸。
快去吧!
快去!
他似乎能听到它们对自己的催促。
它们要法官做出判决。
它们要报仇。
王有才在浓郁的怨气中迈开步子,脚步艰难地走向自己的法庭。
他要做出最终的判决。
很快他便来到法庭门前,在三只鬼饱含恶意的视线下推开了门。
他上前两步,走到属于法官的位置前。
刘奔仍旧坐在法庭中间的小桌后,他还保持着之前低着头的动作,一动不动。
王有才看着小桌后的男人。
刘奔才四十出头,两鬓的白发就多的数不清了,他的手又黑又糙,是一双干重活的手。他一只手的食指有些弯曲,好像直不起来一般,大概干活时被机器砸断过指骨……
这个悲惨的男人吃了几十年的苦,最后又送走了自己的孩子。
王有才缓缓的把手伸向桌上的小锤,然后握住。
接着他感到肩膀一凉。
他知道,这是来自鬼的威胁。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愤怒的鬼杀死,他只能判一个不会伤害他的可怜人死刑……
王有才举起手里的小锤,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宣布……”
来自四周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窒息感中,他突然想起叶维维临死前的表情。
她面临死亡时,脸上却带着不合时宜的希望和期待,那时她在想什么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证据留给他?
叶维维和叶萋萋拼着最后的力气把证据送到自己手上,她们的选择是什么呢?
想着叶维维被鬼手拖走前的举动,王有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又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冰凉的令人颤栗。
脖颈上也传来了那可怖的触感。
王有才闭上眼睛。
要这样苟且的活下去吗?三个人的牺牲,就是为了让他苟且的活下去吗?
他想到了视频里所有人大张的嘴,想到了叶维维临死前眼中的希望,想到了结尾时少年空洞绝望的笑,最后想到了在全球游戏开始前,他也曾在一个男孩身上看到过同样的表情。
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似乎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不!”他突然大声拒绝。
我拒绝!
我拒绝泯灭自己的良知!
我拒绝其他玩家为此白白付出生命!
我拒绝在恶心的胁迫下做出违心的判决!
我拒绝这个没有良知的法庭!
我拒绝……这条生路。
会有人知道吗?
会有人记得吗?
会有人记得有这么一群玩家,天真的为维护自己的护良知付出生命吗?
会有人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在明知生路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的走向死路吗?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需要被人知道,不需要被人记住。
只要他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只要能在生命临近结局时酣畅淋漓的回顾自己的一生,无愧天地,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就好。
他举起手里的小锤,狠狠落在桌面上:“我判他,无罪!”
话音一落下,巨大的压迫感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他感到自己眼前越来越黑,身体也越来越凉。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感受着周围翻滚的怒气,他突然解了气一般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大笑着的男人瞬间就被吞没,法庭里再没任何声音。
刚刚来到法庭楼下的顾眠觉察到了什么,抬头向上看去。
“怎么了?”白鹭有些紧张的询问。
“没什么,”顾眠收回目光,提着手里的人继续向里走去,“好像听到有人在笑。”
笑的张狂。
白鹭没去在意顾眠说的笑声,只把注意力全都放到被顾眠提着的那个人身上。
是礼书。
他在医院里被顾眠照着脸上捣了一拳,然后被拖到了这里。
此时他的表情还是惊愕的,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两个室友为什么没有出现。
“曹德仁?张胜利?”礼书还在不断扑腾着呼唤自己两个室友的名字。
但没人回答他。
见势不妙的车教练早就一溜